第86章 夺命之情
恐怖的尸体不忍直视,姜越重新给他盖上了白布。
“他是一个人去岭山的吗?”
“对,是在夜里一个人走的,马房的马夫和门口的守卫都看到是他一个人牵马离开的山庄。”赵夫人说道。
“岭山附近有人家吗,砍柴的或者猎户什么的?”姜越又问。
“没有,岭山位置偏僻,最近的人家就是我们这儿,然后是黄玉县。”
姜越闻言,陷入了思考。
死者一个人去了岭山,然后突然失踪,再发现时就已经死了。
“你们找到尸体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吗?”
赵夫人声音颤抖地说:“是的,找到我儿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每次看到他这样子,就好像有一勺滚烫的油在我心上浇。”
“那自从死者失踪后,你们派遣了多少人手去找他?”
“三千人,我们用银子在黄玉县雇了一批人,然后由我们山庄的自己人率领,在岭山一寸一寸地找,这才把我苦命的孩子找回来了。”
赵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可怜。
姜越看向庄主,这个男人虽然没哭,但眼里的悲痛是掩盖不住的,身为家里的顶梁柱,他不能让人看出一点怯懦,哪怕儿子死了,也只得硬撑。
“庄主,你们花费这么多人力,在山上搜了这么多天,可曾有人听过鬼怪或者亲眼看过?”
死者的尸体都变成了这般,身上除了一些划痕之外没有很深的伤口,划痕是穿越丛林被树木枝头刮的,而尸体如今的模样像是被吸干了血,姜越不得不猜测是妖物祸乱。
打铁山庄的庄主摇了摇头:“没有,四十几天,三千人不分昼夜地搜寻,未有一人听到怪异的声音或者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听到这话,姜越否定了妖物霍乱的可能。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在山上逛了四十多天,一点怪事都没碰到,大概率说明山上没有所谓的妖怪。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一定是真相。
姜越叹了口气,已经摸到了案件的真相,只是这个真相着实令人惋惜。
“差爷,叹气做什么?”庄主好奇地问。
“案子破了。”姜越淡淡地说。
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愣愣地看着姜越,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案子怎么就破了?
这么快?
赵夫人急忙地拉动姜越的胳膊:“你说什么?案子破了?”
姜越点头,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是的,案子破了?”
“凶手是谁?是不是在这个房间里,是那个杀千刀的!”赵夫人越说越急,像只发飙的母老虎。
姜越慢慢地摇头:“没有凶手。”
这话让赵夫人和庄主一愣,两人看着姜越,眼神清澈又迷茫。
“他是饿死的。”
姜越语出惊人,吓到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
一个大活人在山里饿死,这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赵夫人扯住姜越的胳膊,把他拉到棺材跟前,“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儿子都成这样了,这能是被饿死的?”
姜越叹了口气,“都饿成皮包骨头了,你为什么不相信他是饿死的?”
赵夫人怒吼:“我儿子可是钢骨境武者,那山里遍地都是兔子,随便抓一两只烤得吃了都不至于饿死,你这捕头,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骗人也得编个像样的理由!”
“问题就出在这儿。”姜越挣脱开赵夫人的手,“他就是因为吃了太多的兔肉,被活生生饿死的。”
兔肉中的脂肪含量非常低,长期食用的话根本无法供给一个普通人每天要消耗的能量,而武者每天需要的营养更多,消耗的能量也更多,一旦营养的供给不足,被饿死也不能怪谁。
姜越推测,死者应该是想抓几只上好的兔子给送给他的父亲,以弥补年少时做出的荒唐事,所以他独自去了岭山抓兔子,他不想找那些普通的兔子,想弄几个稀罕的兔肉给父亲尝鲜,于是便在山里找啊找,饿了就吃点兔肉,乏了就地歇息。
可渐渐地,这年轻人开始意识到身体有些不太对劲,可能是发现日渐消瘦的身体已经不是人样,他想离开岭山,但已经没力气走路了,长期营养不良让他没力气控制这具年轻的身体,他只得坐在山间,手撑着泥土,绝望着等死。
可能他的父母早一点时间发现他,他都不会死,但世事难料,他的父母聚集几千人的队伍,可没一人找到他,想必在生命最后的关头里,少年可能还听到了搜寻队的声音,可他已经饿得失声,想喊叫也叫不出来,只得在绝望中慢慢死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赵夫人扯着嗓子咆哮:“我第一次听说兔肉能吃死人的,你到底是不是捕头,竟在这糊弄我们,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不仅仅是兔肉,鹿肉也是,长期食用会活生生把人饿死的。”姜越慢慢地说道。
他看向对面的庄主,“你既然喜欢吃兔肉,应该尝试过一日三餐都吃兔肉吧,那感觉你还记得吗?”
庄主神情黯然,身为兔肉爱好者的他知道姜越说的可能是对的。
可一想到自己的贪嘴是让儿子死亡的原因,心中便懊悔不已。
可是后悔没用,死人不能复生。
赵夫人已经彻底发疯了,张牙舞爪地要撕了姜越,愤怒冲昏了她的脑袋,好在有几个穿白袍的人将其死死抱住,才没有让她攻击姜越。
这个疯女人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因为她也发现了一件事。
是她告诉儿子,他爹喜欢吃兔肉,推荐他去岭山抓兔子的。
场中气氛压抑至极,身材健壮的庄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年,他驼着背,走到一个黑色的椅子跟前坐下,双眼无神地看着上方。
悲伤的气氛瞬间感染了所有人,不知是谁先哭了,大家也一起哭了。
姜越再次叹气,慢慢地朝外走去。
而与此同时,在从江州省府到黄玉县的必经之路上,一袭紫衣的于寒在路中央搭了个棚子。
她端来一张方桌,一张铁椅,趴在桌上无聊地看着北方,桌上放着一把手臂长的短剑。
在她视线外几百里外的地方,江州省府下派到黄玉县的新县令正跟着队伍不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