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提醒
翌日清晨，陈炼在床上醒来。
此时天才蒙蒙亮，房间里没有点灯，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棂纸照进房间。
陈炼侧头一看，姚桃就坐在床边，用手臂支着脑袋打瞌睡。
陈炼想要坐起来，稍微一动，四百多斤的体重压得床板咯吱咯吱响，姚桃也随即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吵醒了你！”
“世子言重了，照顾世子是婢子的职责。”
姚桃先点亮桌面上的油灯，随即扶陈炼坐起来，然后又忙碌着为陈炼烧热牦牛奶。
陈炼失了那么多血，昨日昏迷无法进食，如今醒来了，自然要尽快补充点营养。
就在姚桃忙碌着的时候，陈炼看了几眼双手包扎着的纱布，问道：“这些都是谁给我包扎的？”
房间里有小炭炉，兼顾取暖和烧水的用处，牦牛奶盛在铁壶里，放在小炭炉上煮着。
姚桃眼睛盯着铁壶嘴，头也不回，道：“世子不要胡思乱想，你的伤口，都是婢子和银儿姑娘处理包扎的。”
陈炼皱起眉头：“是你们包扎的，那岂不是……”
陈炼说着，赶紧摸了摸大腿……
不仅双手，全身上下几乎都包着纱布。
姚桃淡然道：“正如世子想的那样，婢子与银儿为世子疗伤，确实把世子的身子全看过一遍。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婢子是世子的贴身婢女，照道理说，世子每日沐浴更衣，也应该由婢子服侍才是。”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婢子是世子的人，哪有什么授受不亲，全天下的勋贵公子，不都是这样由婢女服侍的。”
姚桃顿了顿，突然回过头，阴阳怪气地道：“世子是不是觉得，由程姑娘为世子疗伤包扎，就不会男女授受不亲了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炼十分心虚，却反客为主，反过来质问姚桃。
陈炼在女神峰住了足足一个月，对圣女殿的教义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圣女殿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且不受世俗礼教约束，更重要的是，她们精通医术。
从这几个方面讲，圣女殿的小姐姐应该会主动帮他疗伤才是，特别是程素心，绝不会对他不管不顾。
姚桃毫不怯弱，咄咄逼人地说道：“程姑娘没有亲自为世子疗伤，世子是不是很失望？世子跟程姑娘……很熟？”
陈炼听出姚桃话里有话，冷冷地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姚桃理直气壮，该心虚的应该是陈炼，所以姚桃没有退缩，盯着陈炼双眼，郑重地说道：“婢子没有想说什么，只是想提醒世子，世子与殿下的好日子，是八月二十二。”
陈炼明白姚桃已经看穿了一切，心虚得不敢再与其对视，赶紧别过脸，低声道：“我记得，不用你提醒。”
陈炼也明白，这就是现实，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口气。
喝完牦牛奶，天也完全亮了。
陈炼从床上下来，想要到房间外使用扶桑树血脉恢复伤势。
泽玛城是一座石头城，城中大部分建筑和街道，都是用附近山上的石材建造而成。
如今陈炼所居住的地方，是袁宁珂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房间外有个院子，院子里是一片草地，可以让陈炼扎根疗伤。
“觉醒吧！扶桑树血脉！”陈炼很是帅气地扯开左腿上缠着的绷带。
左腿的表皮有一部分木质化，但并没有像过往那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
陈炼不禁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不发芽呢？”
姚桃稍稍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因为天顶高原的气候太过寒冷，所以不适合生根发芽呢？”
陈炼回想了一下，泽玛城附近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连一棵树都看不见，若是再往山上走，则是连野草都看不见，只能看到生长在岩石上的青苔。
天顶高原太高太冷，确实不适合树木生长，扶桑树是异种灵植，不会因此而枯死，却也陷入休眠状态。
院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好好躺在床上休养？还要光着腿在外边乱跑，不冷吗？”
一名严重驼背的老妪，拴着拐杖，一边说着，一边慢吞吞地走进院子。
老妪的脸颊凹陷进去，显然已经老得掉光了牙齿。
老妪走到陈炼和姚桃身前，看了一眼陈炼挽起裤管的大腿，说道：“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为什么又要解开啊？还光着脚站在地上，不怕脏了脚吗？这样很容易诱发炎症的。”
陈炼解释道：“晚辈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快速恢复伤势，但必须赤脚站在土地上。”
“那你倒是快速恢复啊，好给老身开开眼界。”老妪不以为然地道。
“呃，这个嘛……天顶高原的气候太过极端，晚辈那个能力失效了。”
“失效了不就是没有嘛！”老妪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又道：“老身只是老，却还没有糊涂，小家伙不要诳骗老身。”
老妪显然不信陈炼的话。
陈炼有些不服气，道：“或许再晚些时候，等暖和一点，晚辈的能力就能够发动了，在旁边烧个火盆，或许也可以！”
老妪进来的时候挺和气的，这一瞬间却骤然爆发出慑人的气势，冷冷道：“老身最讨厌不听话的病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老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抓住了陈炼，像拎小鸡一般，把陈炼揪回房间，放在床上躺着。
这个过程中，陈炼感觉全身的力气瞬间消失，根本无法反抗。
这恐怕又是一种法则之力。
陈炼乖乖在床上躺好之后，力气又随即瞬间完全恢复。
老妪道：“你们称呼老身柯婆婆便是，大家都这么称呼老身，但其实老身要比圣者大人还要老一辈，圣者大人也要尊称老身一声姨姨。
老身来你们这儿，是受行者大人所托，来给你这小娃儿疗伤的。来，把裤子褪掉，老身给你重新包扎腿上的伤口。”
陈炼不自觉地‘啧’了一声，姚桃则是十分满意地笑着微微点头。
姚桃知道，袁宁珂是故意派这个老太婆过来的，这样程素心就没有借口再来见陈炼了。
看来在阻止陈炼和程素心继续发展下去这一件事情上，行者大人和她是站在同一阵线。
柯婆婆会错了意，笑道：“小家伙，你啧什么啧啊？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你就算当老身的孙子，老身都嫌你太小，顶多当曾孙。快，让老身来给你包扎！”
柯婆婆话说得客气，陈炼也表现得十分乖巧，实情却是那股法则之力，又一次抽走了陈炼的力气，陈炼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乖乖听话。
柯婆婆行动不便，但处理伤口的时候，动作却十分利索，行云流水一般。不一会儿便包扎好，而且处理得堪称完美。
随后柯婆婆又略略检查一遍其他伤口，微微点头道：“你们的手艺不错，虽然比不上我们圣女殿的女娃儿，但已经很好了！”
姚桃赶忙欠身行礼，道：“谢谢柯婆婆夸奖！”
柯婆婆又问：“我们圣女殿的玉露生肌丸，给这小家伙喂过没有？”
姚桃连忙拿出程素心给的两瓶药，道：“这其中的内服药，婢子昨晚已经用水给世子送服过一次。”
“嗯，每天两次，最好是辰时、酉时服用，老身便把这个任务，交给小女娃你了！”
“婢子记住了！”
柯婆婆点了点头，接着又给陈炼把脉，随即笑道：“小家伙身体不错嘛！三天吧！三天后伤势就好得差不多了。”
“那晚辈现在可以下床了吗？”
“下床可以，但不可以到处走动！”
“感恩大会不是快要开始了嘛，千载难逢的一次盛会，晚辈想要过去开开眼界。”陈炼试探着问道。
柯婆婆笑呵呵道：“行者就知道你要去，说你们师徒都一个德行，最会惹事情，而且事情不够大还不屑惹！这不还没进城，就惹出一个大祸端来！”
陈炼不知如何应答，只得尴尬地讪笑。
柯婆婆接着道：“老身这次过来，给你疗伤只是其次，主要还是要盯着你，不让你到处惹事！当然，你想出去也是可以的，打赢老身就行。
你昨晚不是打死了一个星璇境的死太监吗？老身也只是星璇境而已，你大可以试一试！”
陈炼赶紧摇了摇头，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柯婆婆一番好意，晚辈又怎么会对你动手呢？”
陈炼心里明白，王福海和柯婆婆，虽然都是星璇境，但真实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