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绿枝急匆匆回到李含香的小院，把刚才李承祖和姨娘去书房的事说了一遍，还把惠秀才的话转述给她。
李含香默默听着，她没想到惠泽曦会护着她，没把赶他走的事说出来。
这个惠秀才什么意思？如果当着父亲面说出这事，姨娘不一定会挽留他，说不定还会多给他一些银两。
其实招赘婿这事姨娘是反对的，她恨不得马上让李含香离开这个家，虽然人前她口口声声说心疼李含香，舍不得她离开这个家，其实她心里想什么，除了糊涂父亲，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还年轻，生个一儿半女不难，只要李含香离开了这个家，将来李家产业都是她孩子的，哪怕没有孩子，将来李家也是她的，毕竟她比父亲小了整整二十岁。
这么明显的野心，难道父亲真的看不出来？
想要对付姨娘，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她如愿，或许惠秀才留下来也有好处，等到李家情况稳定再说，现在爷爷醒了，有爷爷帮着她，早晚能揭穿姨娘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李含香说道：“姑爷说得对，他书房里需要什么他做主，今后不得对姑爷无礼。他书房里缺个书童，家里小厮不适合，让他自己买个书童用着，让来喜去他书房伺候着，这里的事就不用他插手了。”
绿枝有些忐忑，李含香这是认定来喜泄露了小院的事。
她没敢说出遇到侍墨的事情，这事也只能让来喜背锅了。
春雨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直到绿枝出去了，才小声说道：“小姐，姑爷一心想着你，这几天伺候老太爷也很上心，小姐何不真心留下他？”
“春雨，人心难测！今天他刚知道爷爷醒过来，就迫不及待要见我，可见他也并无真心留下，这次他帮着我说话，也不过看在两人的名分上而已，如果真心想留下来，何必急着见我，这事不必多说，我心里有分寸。”
春雨原本还想劝她几句，听她这么说，也只得作罢，毕竟她只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哪有权利过问小姐的事情。
书房里只剩下惠泽曦，他内心很难宁静。
李含香一心想让他离开，哪怕暂时不能如愿，又能耽搁多久？
也罢，男子汉大丈夫，哪里不能容身？更何况他有自己的房子，无非今后辛苦一点，自己养活自己。
李家让他牵挂的无非老爷子的病情，只要把老爷子的毒解了，就可以安心离开。
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悄悄替老爷子解毒了。
李家的柴房就在花园靠墙的角落，虽然远离厨房，却是防火的好办法，现在也方便了他。
书房里有冬天取暖的火炉没收走，现在用来烧柴草刚好，有了草木灰，给老爷子解毒也没那么难。
他取来一些柴草，少了一壶开水，就着炉子里的灰烬泡了一些水，过滤之后端着水到了老爷子小院。
小院被小厮守着，他把水交给小厮说道：“这是小姐特意为老太爷准备的水，还请转告老爷子，每天三次，每次一杯，这水必须连续喝半个月。”
姑爷说小姐特意准备的，小厮也没起疑心，端着水进了老太爷屋子，不过，按照小姐吩咐，没把惠泽曦的身份说出来。
老太爷接过水喝了一口，这水的味道有些奇怪，却又有些熟悉，很像自己昏迷时喝的水，他也没怀疑，相信的确是李含香为他准备的。
一天时间匆匆过去，李府的喧闹慢慢平静，老爷子躺了这么久，早就腻味了待在狭小的房间。
趁着夜色，他躲过院子里的值夜小厮，悄悄来到花园。
老爷子兴致很好，或许很久没逛过花园，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深处。
花园的锦鲤池上有个亭子，隐隐约约看到亭子里有个人影。
老爷子有些奇怪，这时候怎么有人在亭子里。
难道李府有人受了委屈？
老爷子心里不免一惊，想到锦鲤池出过几次事，包括孙子李闲鹤也是淹死在这里，他不觉加快了步子，害怕这人跳进去。
亭子里是惠泽曦，今夜无眠，所以到亭子里坐坐，学着古人赏月打发时间。
月色很美，可惜少了古人诗词里的美人和美酒，多少有些遗憾。
孤寂一人，也多了不少感慨。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惠泽曦感慨间忍不住念出李白诗句，这几句被老爷子听得清楚。
家里的小厮也这么高的文才？
老爷子有些奇怪了，实在想不出哪个小厮被李家耽搁了。
走到亭子边，老爷子才说话。
“小伙子，这么晚不睡觉，不怕明天起不来做事吗？”
惠泽曦回头，看到了老爷子，他认识老爷子，老爷子不认识他。
“见过老太爷！不知老太爷来，失礼了！”
惠泽曦温文儒雅，说话间已经躬身行礼。
老爷子颌首微笑，对他有了好感。
老爷子不糊涂，惠泽曦身上穿的衣服可不是小厮打扮，他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是小厮。
家里多了这么一个年轻人，老爷子当然会多想，李含香到了适婚年纪，这个小子会不会冲着孙女来的？
只是不知这个年轻人什么身份，只要不是洛秀蓉的亲戚便好。
“小伙子，以前没见过你，这是第一次到李府吗？”
“这……小生的确第一次到李府。”
惠泽曦也没法，李含香不允许老爷子知道他的身份，这时候也不便说出来，只得顺着老爷子的话说下去。
“小伙子，你第一次来，怎么认识我？”
“这个……小生猜的，府里唯有老太爷才能有这样的气度。”
老爷子微笑着点点头，这小子会说话，这马屁拍得舒服。
“小伙子，这次来李府有什么事？”
“这个……小生慕名而来，得知李府小姐知书识礼，想求娶小姐！”
“哈哈哈……你这个小伙子很有意思，这话对我说没用，得问问那个丫头，也得看他父亲的意思。”
惠泽曦笑笑没说话，这些问题还用问？
不过今晚遇到老爷子也不错，可以趁机给他号号脉。
“老太爷，我扶你四处走走。”
说着话，惠泽曦牵住老爷子的手，趁机摸了一下老爷子的脉搏。
老爷子身子还弱，走路时间久了有些勉强，惠泽曦扶着他到花架下面休息，自己站在老爷子身边，丝毫不敢违矩。
没想到老爷子坐下一句话就吓到了他。
“你学过医术？”
惠泽曦以为悄悄号了脉，没想到没逃过老人眼睛。
老人的睿智，也让他汗颜，心里后悔自己的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