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忘忧草
故园的旧影远去，依稀重回入梦里。无忧无虑，晃晃悠悠，光影流年。
在一个地质大院里，单位的围城里居住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一个个家庭，一共二、三千人的地质队员工和家属。在大院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自成体系：开设了办公大楼，医院，中、小学，商店，幼儿园，派出所，车队，汽修厂，电影院，队史展览馆。大队部只有一个向南方的大门可以进出，大门外就是国道。从大门进来，是一条长500米的大道，东西两侧是小商铺，走到头正对着大队三层的办公大楼，大楼前建了个两只仙鹤的雕塑。大队部里刚开始时，只有一个大国营商店，我们都叫它大商店，可以买到日用百货。
到了一九八二年以后，改革开放了，在大商店对面的大路旁开起了各种小商店、小食馆，都是家属开的，妈妈也开过一个米线店，专门从云南购买，发运过来米线机，自己压干米线，卖小锅米线。但没过多久，妈妈就参加正式工作了，小店连房子也转出去了。参加工作，妈妈辗转做过人造大理石工人，织地毯，养鸡场，最后到食堂上班。当时国家大力提倡搞乡镇企业，大队也办过不少的各型小厂子，但最后都没弄成啥大气候。
大队旁边，四周的绿洲由国道线串起了各个村落、小队的农村，老乡们拿着应时的果蔬和土特产来大队大门外的空地上摆摆小摊。
有一次母亲带着我和弟弟上街，在大商店里，买了几块儿巧克力糖给我俩吃，这事儿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候生活清贫，市场经济还没有发展起来，各种商品也很缺乏，当时工人的月收入只有三十元钱。小孩子们都没有什么零食。
在上学后，我读过一个故事，哥哥总是攒钱买巧克力给妹妹吃，我也想买给弟弟，像骄傲的哥哥一样懂事，可是我没有钱，我自己也馋，而且几乎没有机会买。这个愿望陪着我长大，成为一个心结。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迭代，到现在，我的女儿因为选择大多，食物泛滥，已经不喜欢巧克力了，生活中没有了饥饿和贫困。社会上、经济上的变迁，早已不再是旧时模样。说起80年代的事，现在的小孩子已经完全没有感受，闻所未闻了。而如今的七零后的我们都老大不小，吃不了太多的巧克力了。现实总是荒诞而无奈。但我仍在心心念念地愐怀过去了的那些朴素的日子。
在童年我还记得大商店旁不远个有一间房子，开有一个小小的窗子，有很厚的墙洞里透过水泥铸成的窗，可以看到卖冰棒的阿姨，我和弟弟都是和父亲母亲出门时得到水果冰棒两分钱一根或者绿豆5分钱一根，没有更好更高的奖赏。有时就不给吃冰棒。这也在当时，我们家还算是日子好过的，也仅仅是如此而已，大家的生活资料都普遍的匮乏。
在我向妈妈要到一点钱的时候，我就领着弟弟去唯一的新华书店去买小人书，弟弟走不动时，我就背着他走。书店只是一间20平方的小房间，同邮局在一长排单身宿舍的最顶头，书都摆在屋里的木架上。我一次可以买两三本。几年下来还是积攒了好些小人书。象是武侠的、成语故事、历史人物等等连环画小人书。大多都是上海美术出版社出的。学会了成语故事余音绕梁，杜心武，还有三国、水浒的故事。我们是读着小人书长大的，没有电子产品手机的时代，可以安静地读书。
我们的邻居有一家人，蔡医生、包阿姨他俩跟我们家的关系最好，我们跟他家的小孩子光勇玩。蔡叔叔有一回跟我们说过，他家在云南禄劝县的大山里，他看到地质队员们抬着小红旗走过去，神气活现的，他也想要当地质队员，就干了这一行。我和弟弟几乎每天要跑他家好几趟，在每间房子里串进串出，他比我小一年级，也是一个瘦瘦的小孩，跟弟弟相处得非常铁。他两个一起跑大队到外面去过家家，到处玩。我常常去蔡医生家里，我在书架上找他姐姐的历史课本来看。放假时，我们和他家的儿子一起打扑克，玩游戏，捉迷藏，厮混在一起，把他家搞得一团乱。大院的房子都不用锁门，推门就进家里了。
我10岁时，中秋节要到了，和弟弟一起拿着妈妈给的20元的巨款去大商店买月饼，我自作主张的买了两元一个的外地月饼，全部花光。那时的20元在我们两个眼里显然是一个天文数字，用光了20元买了几个月饼，牵着弟弟，手里虽然提着月饼，而心里却是空空的，有一种剜肉的感觉，很难受。回家后还被妈妈数落了一通。
年少的我们在大队里，不停地逛着，没有多少可以玩的地方，只能来来去去地逛，在商店里狠心买了两包五角钱一包的鱼皮花生回家，被老妈骂得够呛，还吓唬要打我。结论说，我老是乱花钱，是个败家子儿。老一代人总是很能节省，很能储蓄，到现如今也是这样，勤劳节俭是一种美德。
每到傍晚，天刚擦黑的时候，妈妈总是叫我们歇一下手上的事，休息一下，等天黑定了，再做事。她说：“鸡歇做活，倒长发缩”。一开始我很不已为然，到现在才明白，一张一弛，事缓则圆也是一种智慧，紧赶慢赶的，不如静下心来思考总结一下，再着手去做，方向对了，才能事半功倍的。
我们小孩儿就在大队里这块小小的商业区里逛来走去，都熟门熟路了，特别是在我们的邻居蔡医生家开的压面条店，我们常去，还帮着揉过面呢，还有经常去逛逛的廖阿姨开的布店。
这真是一个现实版的《楚门的世界》，当我终于跨出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那么天真，那么孤单身影和不谙世事。
休息的时间里，小孩子总是很悠闲，大人们忙他们的事。小伙伴们就相约着翻出围墙去远足，去戈壁滩沿着小水渠向上溯流，走上几公里就回来了。茫茫的戈壁，连绵的坎儿井，丢一块石头，要过几十秒钟才能听到石块撞到地底的撞击声，有的有水，石头落底的声音是咕咚咚的；有的是干的，没有水声，只听到石头撞击地面的嗵的一声。小水渠边有看到一两棵开着金黄色打碗碗花的灌木。我们沿着水沟走啊走，远远地还可以见到行列整齐的防护林，被洪水冲出来的深沟。
我们在小水渠里捞泥鳅，自己用铁丝和砂窗制做渔网，一个人支网，一个人从上方沿着水沟走下来。小水渠很浅，只有50厘米深，50厘米宽，用水泥和石块砌成，很光滑。它也是绿洲里水利系统的一部分。当我们把水堵住，水就改道从沙地上漫过去。我们捉到的泥鳅用玻璃罐头瓶养起来，或喂鸡。有一回，捕到一条小银鱼，它尾巴有一个折。我养在玻璃瓶里，自由自在地游弋着活了半年多，后来在冬天放在厨房里，死于灶台上的煤气中毒。
戈壁滩很空阔，在沙石间可以看到砂蜥，和壁虎一样大小，和沙土一样是土黄色，有一些斑点，有一身的保护色，我们叫它四脚蛇，一惊动到它，就四脚并用地跑开了，跑得还挺快。远远的望去，偶尔可以看到野兔，土黄到棕黄色，很罕见，跑得飞快。
闭上眼睛在戈壁滩上向前直走，从大大小小的石头上走过，你走不了几十米，就会走成弧形的足迹。在荒野里，如果没有经验，找不到参照物，就会迷路。就有一位从外地来疆打工的人，在戈壁滩里迷了路，找不到出路，找不到水和食物，就此困死在了荒野里。后来终于被警察找到了。
在我们生活的环境里，能见到的植物种类很少，上自然课，要做树叶标本，挖空心思也只采集了十来种叶子。而我在蔡叔叔家里翻看他的中药图鉴，各种植物都是见所未见，毒性则写着大毒、小毒、无毒。到后来，回到了大西南，惊叹于植物的多样性和千姿百态，现在还是经常做几页标本。这里的小孩子们真幸福。而家乡的大舅当过赤脚医生，到田间地头随便找一下，就可以挖到几味草药，来治疗头痛脑热了。我跟他一起，每一种药材都在心里总是记啊，记不住。后来，有了智能机，用app扫一下，就可以知道植物名了，终于才算是圆了儿时做博物学家的梦想。
后来队部里修起了游泳池，夏天就可以买票去游泳。在骄阳之下，泳池里的水蓝莹莹的反射着诱人的光芒。我们浸入冰凉的水里，真爽啊。下水温度一下子就降下好多，需要做好心里的建设，鼓起勇气，跳入水中，全身的皮肤都应激性地收缩，小腹部一寒，心里一阵激灵。在水里游的时间不能太长，时间长了体温会降得太多，就要上岸缓缓，休息一下。
我们有空就在泳池里不停的扑腾，有一次有很多的人都在游泳，我们在深水区玩。我手抓着泳池的边沿，一下没留神，手没抓好，就向下沉了半米，当时心思清明，意识到危险，要淹死了！猛地向上扑腾几下，有个旁边的大人捞了我一把，终于又抓到了边缘，心有余悸地大口喘着气。后来就先学踩水，再学潜泳，渐渐地学会了游泳。游泳池的深水区有3米5，我们潜水下去，可以摸到底部。在碧水间潜行，象一条鱼，细心地体会着水滑过身体的奇妙的感觉。
游泳的运动量很大，运动后总是觉得很饿，饭都要多吃些。游上几次，后背上就被晒得褪了皮，人也晒黑了，再后来也就习惯了。
泳池边又修了旱冰场，租冰鞋滑旱冰。小伙伴们约着一起去滑旱冰，先扶着场地边的扶手慢慢学着滑，去了几次就学会了，在旱冰场上不停地一圈圈地滑着。有一天，老妈和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窜掇着帮她穿上滑冰鞋，她刚站起来，小心向前挪动着，然后失去重心，人向后摔倒了，很惨，她就此不要学了。滑旱冰流行了一段时间。
我买了象棋、军棋、跳棋和围棋等各种棋，我和弟弟摸索着学习下棋。一开始，看电视上的围棋比赛直播，看得听得莫名其妙又高深莫测，猜测着玩法，再后来学着自己下。我和弟弟摆象棋、围棋和各种棋。在我回昆明后，还专门给弟弟买了好些围棋书，有吴清源、小林光一等人写的，我们一开始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现在，有了计算机和阿尔法狗，有了电脑、平板和智能手机，现在的孩子学棋的条件更是原来没法比的。
《花开忘忧》周深
巷子口买了花
穿过沿街红墙青瓦
夕阳慢慢亲吻着我的白发
推开旧木门回到家
把时光都炖香
而你只是笑不说话
一件遗憾的事就喝一碗汤
庭院深深秋叶飘落
我们苍老的时候就回到小时候
采青梅用来酿酒你不许偷着喝
穿朴素的衣裳牵着那衣袖
捡了小猫名为苍狗
我们睡去的时候像孩子无忧愁
反正也很难上锁这岁月如小偷
若记忆被偷走了忘了我的爱
我会说你好啊
这是给你的花
花的名字叫忘忧草
它说时光汹涌如水上烟波
别走远了一起回家
我们苍老的时候就回到小时候
采青梅用来酿酒你不许偷着喝
穿朴素的衣裳牵着那衣袖
捡了小猫名为苍狗
我们睡去的时候像孩子无忧愁
在梦里做个梦看见你我都老了
那永恒没骗我离散也没有
这份爱只是活在另外时空
如果每一声再见会开启
一个新的空间
每做一个梦是时空偶尔的重叠
你好吗离开的人啊
请帮我相爱到剧终
忘忧草开着花
你在月光下不说话
一件遗憾的事就喝一杯茶
庭院深深秋叶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