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换骨手术
一半繁华,一半荒凉,不夜BJ城灯火璀璨;一半喧嚣,一半寂静,梧桐树立在道路两畔。
胡同深处有一口被封的古井,据说里面封存着一具尸体,我从未将此事当真,不知何时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让我脊背发凉。
也许是这口井距离卞梁家太近的缘故,我在想,他变了一个人,那么究竟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还会那样善良吗?
经过我家后,不远几步,就到了那间诊所,在巷陌深处,透过漆黑而透明的玻璃门,我看见卞梁高大的影子。
他推开门,风铃声响起,在寂静的夜空中甚是诡异,接着一股很浓厚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卞梁说:“我记得前不久你感冒了,来挂过吊瓶。”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问:“这和答案有什么联系吗?”
“没有联系,只是想说明你对这里并不陌生,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带着我向胡同里屋走去,我不会想到,在最里面的一个杂物间,在拖把扫帚摆放的地方,会有一道暗门。
BJ有很多地下空间,在这个寸土寸金,拥挤不堪的城市,它不仅向外延伸,而且向下扩展,地面住不起,就只能住在地下。
我跟着他拾级而下,地下室阴冷干燥,惨白的灯光将整个空间填满。
这里有冷气,像一件手术室,或者停尸房,正中心摆放着一张床,上面铺着一张白布,白布凹凸不平,里面似乎藏着一具尸体。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转身想走,逃脱之词已经想好,可那个高大的身影遮住灯光,拦住向上的通道,我已在劫难逃。
卞梁冷冷说道:“其实答案就在你身上,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颈,一张白毛巾就盖在我的嘴上,我闻到了浓厚的酒精气味,就感觉身子一软,意识一点点被抽离。
直到魂魄重新聚集在体内,那一盏不亮的白炽灯,显得格外刺眼,我想动弹,却全身无力。
不知什么时候,卞梁已经穿上了白大褂,带着白口罩,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小白鼠。
过了许久,我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地下室正中心的床上,我看向四周,惊恐地发现一侧金属盘中放着各式各样的骨头,上面还残留着未剔干净的血肉。
我意识到,这个穷凶极恶之徒杀人了,并且把血肉剥光,只留有斑驳骇人的人骨,一个完整的人头处于金属盘的正中心,那张惨白的人脸正对着我。
我慌乱地喊叫:“卞梁,你究竟要干什么?”
卞梁冷静问道:“上帝把亚当的一根肋骨制作成女人夏娃,那么夏娃是亚当的一部分,还是变成了一个有独立意识的人?”
我哪有心情回答他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声嘶力竭吼道:“你他妈赶紧放了我,不然我喊救命了!”
“你不是想要知道答案吗?我说过答案就在你身上,要你自己寻找!”
他走到一个金属盘之间,拿起一根细长的弧形骨头,还有几块黏附在上面的肉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
“从解剖学上讲,这是一个成年人体左侧胸腔的第三根肋骨,位于心脏正上方,它就像忒修斯之船上的一根木头,我要用它等价替换你身上的一根肋骨,接着剩下除头部以外的所有骨头,我都将一一替换,那么到最后,你醒来之时,你还是你自己吗?到那时,答案就会一清二楚!”卞梁的话一字一顿,犹如死神的宣判。
就当我准备再次喊出声时,一个针头悄悄钻进我的皮肤,一股微小刺痛过后,我便不省人事。
我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做了一个换骨手术,这个医生竟然是我的邻居卞梁。
我仍然躺在这张床上,头部以下没有任何知觉,麻药的劲还没有过,我环顾四周,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医疗柜就什么都不剩下了,不见卞梁,不见尸骨遗骸。
我大声喊救命,没有任何回应,也许是地下室的隔音效果太好了,直到我嗓子出不了声,才只能坐以待毙,等待时机。
几个小时过后,麻药的劲全部消失,只剩下胸口的疼痛,我不敢掀开白布,看到自己浑身伤痕累累。
那股发散性的疼痛都似乎集中在左胸,心脏正上方,我意识到我的第三根肋骨一定被替换掉了,我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实,难道我的骨头都被替换掉了吗?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要么真是他华佗在世,要么我已经死于非命。
我试着坐起身,下床,检查四周,看是否有痕迹,这里几乎什么都不剩下,连一把手术刀都没有,还好我能正常行走,只是虚弱无力,全身骨痛,我艰难地走出地下室,来到空无一人的诊所。
诊所外能看到惨淡月光下的老梧桐树,影子被拉得很长,这影子就像恶魔卞梁一样,出了诊所,一个人都没看到。
我艰难朝着家门走去,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我脱下短袖,在我的左胸有一块巨大的纱布紧紧地缠绕着,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其他伤口。
我拿起座机,整理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就拨打了110。
我拖着受伤的身躯,在警局陈述了有关卞梁的所有经历,一名姓方的警官正用纸和笔记录着,我抬头看了一眼,这家伙似乎在忍受着什么,脸上竟然有青筋冒出。
我有些愤怒地质问道:“方警官,我说的千真万确,你怎么就不信呢?”
方警官差点憋不住笑:“康先生,我对于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你这个事情太过于离奇,就算把另一个人的骨头换到自己身上,你脑子没换,怎么变成另一个人,这真是个无聊的把戏!”
“可是,卞梁他杀人了啊!”我抬高了音调,语气中带着愤怒。
“立案都需要证据,你有吗?”
我一下子被他问住,我离开时对地下室和诊所都检查过,什么痕迹都没留下,甚至是任何血迹和污垢,这家伙很聪明,肯定处理得干干净净。
方警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只不过是你的臆想吧,从作案动机上来说讲不通,何况对方是一个医生,难道连这点医学常识都不懂?”
我被这个傲慢的警官激怒了,于是脱掉自己的短袖,忍着剧痛扯开纱布,露出左胸口还未愈合长长的蜈蚣线说道:“证据就在我的第三根肋骨上,只要提取上面的DNA就能找到受害者!”
对方愣住了,见我如此坚持,才妥协下来:“好吧,就按你说的做,我会安排专业人员操作的!”
就这样,他们重新揭开我的伤疤,在我被替换的肋骨上找到了证据。
给我做第二次手术的是一个年轻女骨科医生,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我就迫不及待地问:
“医生,我身体里是不是只有一处骨头被移植了!”
女医生点了点头说道:“你的第三节肋骨,两端都有钢钉固定,除此之外,周围原封不动,从这根肋骨上,我们提取到DNA信息,结合警方那边近期失踪人员和基因库数据,我们已经确定,这根肋骨的原主人叫张桓,年龄与你相仿!”
张桓?我突然对这个名字很好奇,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们查到这个人怎样了,是不是死了?”
“信息我们都提供给警方了,具体情况你可以联系对接你的警察!”
结论出来之后,躺在病床上的我满脑子都是这个叫张桓的人,他借助这跟肋骨,会不会在我体内生根发芽,最终将我替代。
那么,之后,我还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