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它
“这……”江月落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拒绝的态度不复先前强硬。
趁热打铁，叶真说道：
“既然你说我位于风雨中心，我的安全就是暂时的，任何太过靠近我的人都有可能意外身亡。”
“就算聘你作为保镖也是不可行的，那同样是打破平衡的一种选择。”
“最佳的方案就只有一个！”
江月落黛眉凝锁：“你就这么想要提前成为魂武使吗？”
“你都说我还蛮适合这条路了。”叶真摊手，“就让我试试呗。”
江月落道：“如果你失败呢？”
叶真像是早就想好了代价，张嘴就说：
“那我就把所有东西都转到你的名下，包括我兜里的每一毛钱，还有这间武装铺与青江郡府的大平层。”
听闻此言，少女深刻感受到少年心底的孤注一掷。
“好，我答应你，但我并不缺钱，你得换个赌注。”
“说。”叶真颔首。
江月落道：“若你做不到，就得听候我的吩咐，老老实实苟住性命。”
叶真应允，拿起破败小熊就往里面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地面躺尸的林景，“他呢？”
“你不用管，我会处理的，保证他无法苏醒。”
说着，江月落抬脚猛磕林景后脑。
林景身体抽搐，双眼继续翻白，似有似无地咛嘤一声。
脑海刚刚凝聚的那一丁点的意识瞬间被打散。
叶真转身忙碌起来，似模似样挑选着店铺里剩余的材料。
江月落微不可查地叹息，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嗫嚅道：
“刚刚拥有灵魂武装，就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太特么像三年前的我了，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眼底似有走马灯闪过，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前，想起那个被宁初爻吊打的自己。
手掌握住嘴唇，江月落轻声偷笑：“宁姨，这可不是我故意坑您儿子，是他给自己挖的坑。”
叶真站在远处，回头望来，提高音量道：
“喂？！要过来一起看着吗？”
江月落摆手示意，“不用了，你把门开着，我坐在这里瞟得到就行。”
叶真歪着脑袋，食指绕着耳朵周围旋转。
“嗷，他还听不到。”江月落轻拍自己脑门，手指连续轻按方块扁盒。
嘀嘀嘀~~~~
灵性墙体的笼罩区域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几乎囊括整间叶家铺。
她重复一遍先前的话语，得到叶真的回应，然后掏出手机，打开名为魂武荣耀的多人在线竞技游戏。
锻造室大门敞开，闲人免进的布帘放在靠门的桌上。
正中心的锻造台上，破败小熊静静躺着。
叶真背对江月落，右手高举小冰锤。
当啷~当啷~当啷~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敲击声，瑰丽绚烂的彩光迸射十方。
点下排位按钮，江月落眼角余光扫过锻造室内荡起的光芒，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被吸引。
“卧槽！！！这是什么鬼动静？”
排位成功的提示弹出，嘭咚嘭咚的手机提示音宛如心跳，少女闻若未闻，拔腿冲到锻造室门口，探头向里看。
此刻，叶真神情专注，袖子反卷，卡在肩膀处。
他的整条右臂裸露在外，流线型的肌肉被绚烂光辉包裹，看起来就像裹上了神性光辉的臂铠。
手掌牢牢握紧小冰锤，叶真背后隐约浮现庞大的虚影，大量的水雾充盈虚影周围，依稀可见无数只肆意舞动的肢体。
那些肢体的模样很难形容，超越了江月落的认知，很难清晰辨识，时而变成长满吸盘的触手，时而化作白到发亮的脐带，时而像是仙气缥缈的绸缎……
数以千百计的肢体连接着叶真的右臂，叶真敲击下砸的动作顿时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美感。
瞪大双眼，江月落无法控制自我，被动地沉浸在叶真的敲打中。
砰！砰！砰！砰~~~
每一次下砸都是奋进全力，那么粗暴，那么野蛮。
然而，撞击的部位偏偏那般精准，总能恰到好处地命中核心嗨点。
破败小熊静静躺在那里，随着小冰锤的下砸而颤抖。
江月落只觉得那种敲击声异常悦耳，宛如情人的耳鬓厮磨，挠得她心底似有三千只狸花猫疯狂抓挠。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时间变得异常漫长。
她双手环抱自己的身躯，紧紧倚靠门扉，心灵深处的痒难以遏止，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在扭曲躁动，拼命想要冲出天灵盖。
江月落脑袋似要爆炸，心底的理性告诉她不能看，但肉身与灵魂都不听从她的意志。
一步，两步，三步……
身躯不受控制，江月落踉跄前行。
抬起右手，她眼底充满渴望，恨不得自己代替锻造台上的破败小熊，接受那份恩赐般的撞击。
眉心突然发亮，浮现三条波浪竖直并列的蔚蓝符文。
此物乃是灵魂印记，来自江家的高段位魂武使。
灵魂印记给出预警，江月落挣扎一瞬。
脑海回荡尖锐的汽笛声，唤醒心灵深处的理智，她惊停脚步，猛咬舌尖。
“我不能过去！危险！！！”
眼白充盈血丝，江月落咬紧牙关，右脚向后撤步。
它突然回转视线，锁定江月落，发出无声呜鸣。
脑电波骤然杂乱，江月落神色趋于呆滞，脚步将落未落，身体僵硬，好似变成了一尊人体塑像。
它抖动躯干，磅礴的水雾弥漫而出，裹挟江月落周身。
“……”挤压咽喉，江月落想要大声说话。
它的一条肢体径直伸来，在半空中化作数以千万的荧光细丝，丝线末端连接江月落的脑袋。
大脑神经受到管制，视线骤然模糊，江月落眼底的理智飞速消退。
隐约间，她好似看见真理之门徐徐开启，大脑深处爆发无数灵感。
从人类文明的终结到人类文明的起源，从宇宙的尽头到时空归一的原点，从渺小的单细胞生物到比神明更加伟岸的伟大存在……
这些难辨真假的巨量信息顺着荧光细丝，渡向江月落的大脑。
她面庞逐渐浮现笑容，嘴角流涎，染淡了幽紫色的唇釉。
她的表情明明异常轻松，额头和脸颊却被青筋占据，一条又一条，盘根节错。
下一瞬间，江月落的大脑真正接受那份“真理”，她的脑袋就会猛然爆开，化作绚烂烟花。
当啷！
小冰锤重重落下，叶真振臂说道：“大功告成！”
敲打声骤停，缠绕脑袋的光丝全部断开，随着收拢的水雾快速回归它的身躯。
成千上百的虚幻肢体瞬间后撤，盘踞身后的虚影徐徐后退，向着叶真恭敬行礼，然后它消散无踪，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