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同类
黑暗中扭曲的阴影。
臂长拖地的怪物。
长着鱼脸人形，神似印加波岛屿上深潜者的怪物。
一群食尸鬼分吃人类遗骸之景。
……
小册子上画满了此类诡异事物。
画我所见。
显然，皮克曼先生是一位长期接触阴暗面的天才画师。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他身上才会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似乎正被某种存在悄然腐蚀。
但陆离丝毫不介意。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比如那句：生命和痛苦是一体的，我们不能让同情心，或是利他心理，阻碍我们寻找这个世界的真理。
太能引起共鸣了！
起初，陆离以为自己是受诡异剧场支配，不得不挣扎求生，以供某些存在取乐的小人物。
而他自身心理承受能力异于常人，渐渐地，也就适应了这种生活。
但随着时间推移，陆离发现，一切绝非什么被动适应，自己其实热衷于探索，甘愿冒险。
“最黑暗的创作绝非基于狂热想象力，而是基于客观现实的表现和警告。”
以上。
便是陆离对皮克曼画作的评价，他并非什么恐怖派，而是写实派。
这时候，皮克曼也合上调查报告还给陆离，并认真感慨了一句：
“那无从捉摸的真理，位于恐惧所在之地。”
“所以，还有更多画作吗？说实话，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欣赏了。”
“在家里。”
皮克曼同样激动，时隔多年，他又遇到了一个知己，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认真道：
“等你办完事，我们就可以出发，因为今晚绘制的对象已经找好。”
整个过程中，没有人关心深埋地下的守墓人马森，即便他还坚强活着。
“哈哈哈，走运了。”
“谢谢你，上帝，我决定悔改，全新的马森回来啦！”
“前路艰苦漫长，一出炼狱，终见光明、终见光明！”
此刻，这家伙满脸血污，腿上、手掌，甚至肚子上，都布满了老鼠啃噬过的狰狞伤口，可表情却格外激动。
前不久，马森先是用枪“打退”了人面鼠，接着，慌不择路逃跑的他，竟然找到了异教会所。
那里面堆满了骸骨，全是被老鼠拖来的贵族尸体，四周散布着各种精美饰品！
不仅如此，马森还在一尊诡异神像旁边，找到了一具棕褐色的萎缩干尸，它脖颈上挂着未知吊坠，虽然造型看起来很怪诞，但毋容置疑，一定是值钱货。
就这样，经过一番收集，矮胖的守墓人满载而归，正沿着头顶散发着光芒的洞口拼命攀爬。
嘴里振振有词：
“在天上的父啊，我发誓，永远顺服于你！我把心献给你！只献给你！再多保佑一点！一点点！”
“我的！是我的！”
身后。
突然有凄厉哀嚎传来。
那具干尸复活了，正朝着马森爬来，紧追不舍。
在煤油灯微弱光芒照射下，马森低头，看见一张可怖的怪脸在嘶吼。
那是属于早已逝去者的骷髅，怀着来自地狱的邪恶本能；
一双浮肿，呆滞，丑陋的眼珠揭示了那东西已然失明。
只见它张开粗糙干裂的嘴唇，似乎有感应般，抬手指向邪神挂坠，露出带着恐怖渴望的笑容。
与此同时，一滴腥臭液体从头顶落下，马森稍稍扬起脑袋，猛然看到一只巨型老鼠正在向自己靠近！
丑陋、类人。
那只犹如得了麻风病般的人面老鼠，露出它那暗橙色的利齿，体型已经超越了人类认知！
如此绝境，马森闭上了眼睛，心中疯狂呼喊着上帝、天父，而回应他的是极度痛苦。
有东西贯穿了胸膛，有东西隔着一层皮，在他的眼珠上跳动……
头似乎开始膨胀，越来越大。
突然，马森听见了人脸老鼠们兴奋的尖叫，于是他不再祈祷，疯狂地嘶吼，但这并不能驱赶走它们。
最终，在这片狭小的监牢中，这个守墓者、掘墓人绝望地挣扎了一会儿，直到归于平静，喘息着，伸出发黑的舌头，于耳畔老鼠疯狂地嚷叫中，陷入了长眠的黑暗。
不远处。
皮克曼快速画下这一幕，虽然用笔非常之粗犷，但还是完美诠释了那句：画我所见。
旁边，通过扭曲之力，硬生生打穿大地，在湿润土壤中开辟一条道路的陆离，正在审视那群人面老鼠，以及那具干尸。
“赞美火焰。”
言语间，整条通道被深红色薄膜所覆盖，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仿佛由火中神明支配的世界。
随后，青铜天秤浮现，熊熊燃烧。
经过蜕变，陆离进一步掌握了这项技能，所谓大招终于变成清理杂鱼的普攻，用挚爱的方式，结束这群亵渎、扭曲，令人憎恶的生物。
除了那尊邪神石雕……
看形态，祂是个身材纤细，呈端坐姿态的女人，只是颈项之上，并非头颅，而是一团扭曲之物，四周为触手，中间则是布满利齿的嘴状物。
“万物之母。”
皮克曼低语，将此幕随笔记录下来，接着，捡起地上经历烈火焚烧，依旧没有毁去的吊坠。
形态和那邪神的头颅一致！
但它无比精美，并非泥塑，打造触手的材质比黄金还要璀璨。
中间那片代表万物之母生育功能的区域，更是用了一块诡异红宝石，鲜艳胜血，仿佛有种魔力，能勾起凡俗心底最原始的邪念。
否则，当年也不会有那么多教徒，在此举办各种淫邪仪式。
“不管是异教徒所化干尸，亦或那群人面老鼠，乃至诅咒那两个盗墓贼的力量，都源于这里……”
说着，皮克曼将这块精美诡谲的吊坠交给陆离，并不留恋。
“嗯，那该怎么销毁这玩意儿。”
“小李，远远超过太阳表面温度的烈焰会生效吗？”
在接过来以后，陆离认真审视了一番，期间并没有邪念和欲望被勾起，因为他有着足够的理智。
面对请教，博学多才的皮克曼摇摇头：“无法破坏，因为祂象征着万物之母，只能被暂时封印。”
“而我所掌握的那部分《死灵之书》上面，恰好有提及万物之母的那部分，关于如何呼唤、交换，以及切断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