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来者不善
“一个失踪了十几年的人，怕是早已化作飞灰，你当我真的怕他！”
大当家阴森森地咧开一口黄牙，大声嘲笑他的天真。
一阵微凉的海风吹拂而来，老肖硬生生在这明媚的日光下打了个寒颤。
船行保守多年的秘密居然已经无声无息地泄露了出去，没了天门道人的震慑，那以后这海上怕是再没有半点安生了，又不知要生出多少的冤魂。
既然敢这般嚣张地公然撕毁定下几十年的合约，那必定是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全这船上的人，钱财若能填饱这人的胃口反倒是不幸中的大幸。
电光火石之间，老肖已经分清事情的轻重。
“可能确实是少了，怪我，我没点好，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这就给您补上，再给您加上一成，不，两成，给您加两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老肖面上愧疚地不住道歉，点头哈腰地说着补偿。
他身后的船夫全部双拳紧握，皆是一脸愤懑不平，但也不敢贸然动手，与海贼相比他们武力差距太大了，更何况那群海贼明显有备而来，手中皆携带着利器，最重要的是，那大当家还是个筑基强者，一人便可轻松拿捏整艘船上的人。
一时间船上安静地只剩下老肖不止道歉的声音，像是享受够了他这诚惶诚恐的样子，大当家缓步走近老肖，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接受了他的道歉和补偿。
老肖小心翼翼地露出一抹僵硬的笑，还没说什么，肩膀上原本轻柔拍抚的手突然暴起，一掌将他拍飞数米，老肖因这巨力重重地撞在船壁上，口中不受控制地吐出数口鲜血。
“肖叔！”
船夫们惊呼一声，分出几人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
其余的船夫慌张地摆出御敌的架势，而海贼们则纷纷早有准备地提起利器对准他们，将他们团团围起。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被威胁，这钱财等我把你们都杀了再去取，也是一样的。”
大当家桀桀笑着，手中拿着一块洁白的罗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刚碰到老肖的手，说出的话让老肖和在场的船夫皆不由心下一颤，脊背冷汗直冒。
“你们几个，过去把人都带过来。”
大当家转身指着那些门户紧闭的客舱，点了几个海贼吩咐道。
“是。”那几个海贼恭敬地应道。
一直在观察着甲板动静的昊宸自然也发现这举动，转身说道：“有人过来了！”
顾清绾看了眼在榻上换绷带的凌璋，果断做下决定，拉起那块连接货舱的船板，匆匆道：“先别换了，回货舱避避。”
此刻外面已经传来了客人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和海贼粗俗的怒骂。
海贼的脚步更近了，马上就要过来了。
凌璋也不多说什么，很是配合地又回到那个阴暗的货舱。
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只是个负累罢了，最好的帮助就是不去添乱。
刚刚把船板合上，房门就被从外面粗暴地踹开，膀大腰圆的海贼拿着沉重的斧头，气势汹汹地把两人驱赶到甲板上。
此时甲板上已经站满了人，看到这群凶神恶煞的海贼纷纷吓得脸色惨白，手脚发冷，双目含泪。
“爹，我好害怕，呜呜呜，我想回家！”
女童被这从没遇到的阵势吓得放声大哭，这声音在安静到诡异的空间里像是一声雷响，一下子震醒了众人。
脑子转得快的已经开始往外掏钱。
“我，我有钱，很多很多钱，我都给你，放过我吧！”
身穿绸缎，一身肥肉的富商吓得两股战战，断断续续地求饶着。
“不要杀我，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没了我不行的，求求你了大人！”
“我家媳妇刚刚有了身孕，她还在等我回去，您发发善心放过我吧！”
也有人动之以情地哀声哭求。
甲板上一时间悲声载道，混乱不堪。
“唰！”一道炫目的刀光忽然闪过。
只见一位男子还维持着跪地求饶的姿势，头颅却不翼而飞，定睛一看，地上那还在咕噜咕噜滚动的，可不就是他的头颅吗？脸上的神色永远定格在了痛哭流涕的时候。
众人被这血腥残暴的一幕吓哑了，一时间鸦雀无声，手持着圆月弯刀的大当家这才悠悠地开口。
“安静点，你们再吵，这就是下场。”
昊宸清俊的面孔上浮现一抹怒色，手指虚虚搭在剑柄，仿佛下一刻就会拔剑而出，与这些海贼厮杀，只因为顾清绾牢牢拉着他的衣袖才没有马上出手。
“小姐，我们到底在等什么？这群海贼已经开始杀害无辜了！”
“他们人多势众，光靠我们两个人护得住几人？不要莽撞行事，不然船上这些人只会为你的行为承担后果。”
顾清绾低声回应他，趁着刚刚人群混乱，他们已经慢慢退到船夫旁边。
顾清绾眼神巡视着，像是在找什么，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其中一个满脸灰败的船夫身上。
当真是让我好找。
李三整个人蜷缩在角落，一脸绝望地看着海面，或许死在海里还好点，起码还能有个全尸。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海贼十几年没见过血气，早就憋不住了，怕是今天要大开杀戒，他们这一群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正在这时，手臂忽然被轻轻拉扯，他低头看去，发现是那个被夫君扔在门外一天的小娘子，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顾清绾勾勾手指，示意他低头。
李三迟疑了一下，见她似乎有什么话想对他说，想着反正都要死了，听一下又何妨，终究还是附耳过去。
顾清绾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李三听罢心脏忍不住怦怦直跳，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有把握吗？”
顾清绾泰然自若地轻轻颔首，面上一派胸有成竹。
李三被她这番表现感染，心中升起一抹希望，“好，我都听你的。”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刚刚血腥的画面吸引，海贼们洋洋得意地享受他人的恐惧求饶，无人发现这小小的角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