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浪大化:汉晋文学的终末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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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原版前言与致谢

本书的写作灵感来自我在过去十余年间的人生历险。英文书名原题“Considering the End”,大意为“终末的关怀”,这令我回忆起人生路上所经历的悲欢离合。往昔的场景时常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它们在这本书漫长的构思、写作和修订的过程中,不断提醒我,自己为何要开始,又为何要继续这项研究。在这些回忆中,有两个场景尤其令我久久不能忘怀。

2000年9月初,我带着妻儿坐在装满了仅余的家当的旧车上,踏上了从俄亥俄州哥伦布(Columbus,Ohio)前往加利福尼亚州圣地亚哥(San Diego,California)的漫长而凄惨的旅程。我们途经科罗拉多州的博尔德(Boulder,Colorado)母校所在地,恩师柯睿(Paul W. Kroll)教授得悉我的行程后,匆匆与爱子告别,连夜从明尼苏达州(Minnesota)开车赶来与我相聚。这次短暂的重逢是我博士毕业十四个月后与恩师的第一次见面。促膝交谈中,我把自己比作遭受政治挫折,宦游南溟,最终丧命的唐代诗人王勃(650—675?)。那时我正在计划远赴澳洲悉尼大学(University of Sydney)履新的行程,与王勃有着同样的沮丧。柯教授宽慰我道:“不,这个比喻很不恰当,至少,去澳洲你不必担心生死。”尽管在接下来的岁月中,柯教授在精神和学术上都给了我极大的鼓舞,可是即便有加利福尼亚与澳大利亚灿烂的阳光,但我的内心却一直被阴霾所笼罩。

在这些年里,我开始从“终末”的视角重新审视那些我所钟爱的作家。首先关注到的是能够通达地面对人生困境(“穷”)的陶潜。有一次,我与妻子张虹在悉尼史卓菲(Strathfield)火车站的闲谈,又给了我一些启发。这次谈天,也就是令我难以忘怀的第二个场景。彼时,妻子感慨这些年的旅居生活就像是一场再也不可能回去的梦。我们顺势谈论了生活是如何展开的,我向她解释了佛教宇宙论中“劫”(kalpa)的概念。这次谈话构成了本书阮籍一章的主要框架,也为我之后理解谢灵运的诗作打开了思路。谢灵运穷其一生追寻着顿悟与神理,然而,这一切又以悲剧告终。当我再次重读《楚辞》《招魂》和《渔父》,也产生了全新的体会,这也为我接下来的探索开辟了更深刻的道路。

严格来说,本书正式动笔于2002年,自那时起,写作中的手稿随我走遍世界多个地方,并经历了大量的修改。大多数章节的早期版本都首先以会议论文的形式分别在美国、澳大利亚和香港公开发表。

在此,我首先要向二位恩师——葛晓音教授和柯睿教授表示感谢。我在北京大学及科罗拉多大学求学时,两位导师分别给予了我极大的教导和帮助。在本书的写作过程中,两位恩师的指导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2003年12月,葛老师邀请我参加在香港浸会大学举办的“汉魏南北朝文学与宗教国际学术研讨会”。那次会议为我提供了研究中国中古文学的全新视角,也促使我意识到在阅读文学文本时认真考虑相关的宗教背景。柯老师一手将我带入道教和佛教研究领域,同时也启迪我更加深入地从不同视角分析中国古典文学。这些技能训练培养了我广阔的、跨学科的研究视野以及学术洞察力。我也很感谢柯老师仔细阅读了本书初稿,并提出了大量修改建议。

我还要感谢下列学界前辈、师长及同仁,他们为本书各个章节的初稿、个别的观点甚至是遣词造句都提供了极具价值的回馈。他们是:康达维(David R. Knechtges)、侯思孟(Donald Holzman)、Ralph J. Hexter、何德睿(Derek Herforth)、芭芭拉(Barbara Hendrischke)、白马(Michael Schimmelpfennig)等。詹美罗(Robert Gimello)和那体慧(Jan Nattier)慷慨地与我分享了他们关于佛教研究的高论。同样,一些匿名评审人为本书的初稿提出了他们的建议和批评,促使我对初稿中的一些不完善的论点、结构、风格及格式进行调整,在此一并致谢。当然,书中仍不免存在错漏,我本人为此承担全部责任。

各项基金和研究项目为本书的写作提供了重要的支持。在悉尼大学时,我获得了来自文学院(Faculty of Arts)、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College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语言文化学部(School of Languages and Cultures)的多项资助。从2002年至2004年,这些资金支持我参加学术会议等各种交流活动,并促使本书的个别章节的初稿得以公开发表。此外,本书的写作同样得益于长达一学期(2004年6月至12月)的特别学习计划(Special Study Program)假期[即学术休假(sabbatical leave)]以及期间的旅行资助。最近,香港浸会大学提供的“学院一类研究补助金”(Faculty Research Grant,Category I),在项目的最后阶段起到了重要的助推作用。

在2004年的学术休假中,我获得了哈佛大学东亚语言文明系(Department of East Asian Languages and Civilizations,Harvard University)为期五个月的访问学者职位。感谢宇文所安(Stephen Owen)及伊维德(Wilt Idema)两位教授的支持,以及Susan Kashiwa对这一项目的居中协调。这个访问项目帮助我获得了哈佛各个图书馆的优质资源和服务。

本书的完成还少不了身边朋友和同事的帮助。白太了(Tyler C. Pike,他是我在悉尼大学指导的博士生)在本书初稿的最后准备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我想对他的编辑工作和研究协助表示特别的感谢。还有一些同事、朋友和学生在各个方面提供了协助,他们是:邓海伦(Helen Dunstan)、罗秉恕(Robert Ashmore)、陈顺妍(Mabel Lee)、赵益、户仓英美、梅约翰(John Makeham)、霞鹤(Scheherazade Rogers)、柯思狄(Stephan Kory)、柯永明(Matthew Carter),Sue Wiles,Lily Hayashi,黄玮婷(Jennifer Wong),魏宁(Nicholas Morrow Williams)、李海伦(Helen Riha)、Merrick Lex Berman和Minae Savas等。在成书的最后阶段,我要特别感谢来自博睿学术出版社(Koninklijke Brill)的Albert Hoffstädt博士、Patricia Radder女士以及Karen Cullen女士在文稿审查和图书编辑上的支持和协助。

本研究的进行离不开充足的图书馆资源。在此,我要感谢以下图书馆提供的帮助:悉尼大学图书馆及其馆间资源调阅服务(Inter-Library Loan Services),特别是东亚文献分馆(East Asian Collection;先后由 Magdalen Lee、Nancy Li以及Sharon Tian负责);哈佛大学的三个图书馆,即:哈佛燕京图书馆(Harvard-Yenching Library)、威德纳图书馆及(Widener Library)和安多佛哈佛神学图书馆(Andover-Harvard Theological Library);香港浸会大学图书馆,特别是其馆间资源调阅服务;以及加州大学伯克利校区(University of California,Berkeley)东亚图书馆(East Asian Library)。

本书的封面设计取自黎简(1747—1799)的《啸傲烟霞》,此画现藏于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感谢该馆允许我使用这幅画的复制件。

最后,我衷心感谢我的父母、老师、妻子张虹和儿子瀚翔(Andrew)。父母赋予我生命与灵魂,老师们给予我教育和熏陶,妻子帮我维系家庭和操持家务,儿子则是我永远的支持与鼓舞。

我想引用谢灵运的一首诗的结尾几联来表达我的心绪:

早闻夕飙急,晚见朝日暾。崖倾光难留,林深响易奔。感往虑有复,理来情无存。庶持乘日车,得以慰营魂。匪为众人说,冀与智者论。[1]

陈伟强

2011年12月

(孙文歌 译)


[1] 《石门新营所住四面高山,回溪石濑,修竹茂林》,《谢灵运集校注》,页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