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夜游
随着灵魂碎片的分割,耳边再次传来了模模糊糊的祈祷声,汤姆捂着自己的额头,调动灵性将自己的灵魂碎片传送过去。
灵魂碎片没入召唤而出的投影之后,原先虚幻的投影立刻稳定起来。
投影睁开眼,绯红的月光被布置好的仪式所隔绝,这片空地就也只蜡烛燃烧的微弱光辉。
向下看去,伊恩依旧低着脑袋默默祈祷,不多言亦不多事,花嫁信使也沉默着持续为汤姆的投影提供灵性。
周围积攒的阴气,死气,晦气,怨气,种种堕落的气息在汤姆投影现身之后不断向汤姆汇聚过来。
投影牵动诅咒的力量,利用节制派流传的知识,漆黑的诅咒化作囚禁心的牢笼,保护灵魂碎片不受负面能量的侵袭,深红的诅咒化作囚禁身的牢笼,阻止这些能量逸散,维持投影的稳定。
虽然用老师留下的深红诅咒化作囚禁身心的双重枷锁更为稳妥,但终究是有些不放心呢。
“这么久了,也该好好逛逛东区了呢。”
呢喃声落下,半空中的恶魔投影化作一只伞面深红如血,伞骨漆黑如魔的花伞被花嫁信使握在手中。
根据汤姆的研究,恶魔投影本质上可以算作是一种灵。
花嫁信使也是相当于序列六层次的死灵,本身拥有着控制和驱使灵的能力。
花嫁信使控制恶魔投影,恶魔投影和本体驾驭花嫁信使,这很合适,也比较节约灵性。
白色花嫁信使左手拖着血伞,身影缓缓浮空,右手伸出苍白透明的食指轻轻一点。
地上残余血肉已经化作祭品的骷髅骨架僵硬着爬起身,空空如也的眼眶中燃烧起了苍白的火焰。
“伊恩,继续看护仪式,这些骷髅会听你指挥保护你的安全,遇到紧急情况就对着印记呼唤我的尊名。”
花嫁信使没有开口,从那手中的血伞中穿出嘶哑的声音,信使一步踏出,消失在了原地。
白色的身影在东区的空中飘荡,混在灰蒙蒙的雾霾中丝毫不引人注意。
汤姆此时的本体也恢复了一些精神,他捂着肚子走出盥洗室,愕然看到两个在男性盥洗室外焦急踱步的身影。
“黛西,弗莱娅,你们这是?”
“汤姆老师,您身体不舒服吗?我们有些担心。”
一大一小两个课代表同时开始道。
听到来自自家学生的关系,汤姆苍白的面容多多出几分血色,他笑了笑安慰道,
“谢谢你们的关心,只不过是白天参加一场沙龙的时候有些吃坏肚子了。”
“女神保佑,现在我已经好多了。”
“老师,我扶您去教室休息一会吧,我们可以继续自习的。”
小黛西上前扶住汤姆的手臂道。
弗莱娅听到汤姆说是参加了一场沙龙,表情有些暗淡,看到自己妹妹上前搀扶之后,也是脸红着上前扶着另一边。
汤姆被着一大一下搀扶着有些苦笑不得,这简直比他自己走路还要费劲。
他咳嗽了两声道,“待会你们领着领着同学们复习一下之前的内容吧。”
得到应允之后,汤姆忍着大脑时不时传来的刺痛,看着地上三人相互搀扶的影子,有些晃神。
他曾经有这么搀扶过那两位老师吗?哪怕一次?
汤姆笑了笑,他不把老师的胡子烧了,魔杖抢了,就算是一个好学生了。
明明他此时的心情该是欣慰,酸涩,羞恼,莫名才对,可是他眼底深处却仍是一片平静,什么都没有。
这次分割灵魂之后,汤姆对于上次灵界穿梭遇到的一群人更加惦记了。
那应该是灵教团的人,一向不苟言笑的蕾妮特老师在得知他一屁股坐碎了羽蛇雕像之后,四个脑袋的表情格外的精彩。
既然是邪教,既然有那么多的人手,那总要有一个据点的。
西区,皇后区,不太可能,北区的可能性也不大。
大桥南区,空旷,偏僻,较远,有一定可能,但好歹也有一座丰收教堂。
但还是东区和码头区的可能性最大,这里每天都有人死去,血肉献祭和死灵材料虽然不太新鲜但简直到处都是,太适合邪教扎根了。
“根据超凡特性聚合定律,死灵信使在东区多转转总有机会遇到的。”
“自上次破坏了他们的仪式,亵渎了他们的信仰之后,一般应该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暂时蛰伏,第二种是短时间活跃起来。”
“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这么美的夜色总不会缺几个活人。”
...
东区,黑骷髅党的领地,几个穿着痞气的大汉耷拉着身子走着,他们看向为首之人脸色十分不忿,就连原本那粗狂狠辣的面容也失去了应有的威慑。
“头,默尔索老大为什么忽然要我们这几天晚上加强巡逻啊?”
“我看最近其它黑帮也没什么动静啊?”
“还要我们找一个穿着黑袍的,老大这里寂寞了?可我们把穿着黑袍的流莺带回去他又不满意。”
几个手下对最近晚上突然加班很不满意,上面真有事情也就罢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就很让人费解。
“闭嘴,就你M事多!老子没跟着你们几个魂淡一起巡逻吗?”
走在最面前皮肤黝黑的壮硕男子骂了一声,他可是知道这次的事情是上面的要求,也不敢怠慢。
“一个个每天脑子里面不是酒就是女人,你们能不能走点出息?”
“就不知道上进一点?凭什么我是头?你们不是?”
“看到我们觉悟之间的差距了吗?就你们这态度,给你们机会你们也抓不住!”
黝黑男子骂骂咧咧说完一大串吹捧自己,贬低别人的话说,都没有被下属的下属往日的嘀咕声打断,心中有些满意。
不错,一个个总算是学聪明了,要是以往...
黝黑男子摸了摸自己满是胡渣的下巴,走过一处街角,看着重新浮现的影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也许是还没跟上来,他左手握住随身的短刀,右手握住一只手枪,快步向前走去。
“都赶紧给老子跟上,巡逻完这条街就下班。”
他大喊一声,快步朝着前方走去,目光死死盯着墙壁上的影子。
一个!一个!一个!
他双目充血,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就算有人想要偷袭他也肯定该留下影子的才是,难不成是那群兔崽子丢下他回去歇着了?
预想到这种可能,这让他比之前猜测手下们遇害更为恼火,很好,看来是对你们太温柔了吗?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他双目充血地转过身,浑身的肌肉因为愤怒而隆起,脸上的刀疤无比狰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暴走的黑熊。
然后,他就看到了...
一名穿着白色婚纱,手中撑着一把血伞的身影迈步走来,它的脚步踩在半空中,不沾染一丝尘埃,绯红的月光穿过苍白的身影倾撒在地面上,像是凝而不化的鲜血。
察觉到目标转身,它歪了歪头,抬起了黑色的伞骨向着黝黑男子捅去,原本圆润的伞骨末端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漆黑的漩涡,露出了狰狞的利齿向着猎物撕咬过去。
它的动作很慢,慢到撇子都能轻易逃离,它的动作很轻,轻到飞蛾被擦中都能继续飞行。
但它选中的目标却只能瞪大双眼僵在原地,如同接受女王检验的士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在无人的街道上响起,但却连附近气息的鸟雀都不能惊醒,所有的回响都被牢牢锁在了胸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