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众神之上
待到洛夏回过神来时，视野里便再也不是陈旧，有着发霉天花板的旅馆客房，而是一处古老而又明亮的殿堂，身处于内部的大理石柱举起的壁画穹顶，上面绘刻有数不尽的天使、恶魔、巨龙、诸神洛夏，可以清晰的借着殿堂无处不在的明亮烛火，看见那被数十根粗壮的白色，给这神秘而又古老的殿堂又增添了几分恢弘与壮丽，而外部，烛火都无法照耀着的地方，他看见了在白鸽桥上初见时的氤氲黑雾。
这里是什么地方？……洛夏环顾四周，他发现殿堂内部很空旷，就像一个小型的广场，或者说会议室？
有过穿越经历的他，再次面对这种情况，可以很快冷静下来，并开始迅速寻找有可能存在提示信息的物品。
很快，洛夏看见不远处的广场最中央放置着一张白色大理石长桌，而长桌主位并不是左右两旁都有的高背椅，而是一个大约十尺来高的雕塑，雕刻的是一名老者的形象，那名老者有着苍白的头发与胡须，五官很普通但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身上还披着一件仿佛以星穹制成的黑色礼袍，无数繁星在上面熠熠生辉。
但比起这更让当前的洛夏惊讶的是，除此之外，当他转头发现这处古老的殿堂中，除了他，还有着其他人，他们都安安静静躺在自己的身后，一动不动，但胸膛的起伏证明着他们还尚未死亡。
那几道躺着的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从外表的穿着来看，洛夏能轻松辨认出其中几人的身份，贵妇人，工人、报童、学生、唔，还有个警察，以及打手？那是一名躺在地上，胳膊上纹有刺青的光头大汉，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他的凶悍。
按理来说，这里行业跨度之广，几乎囊括了达拉斯市的各个阶级，就算把偌大的红水晶街全部囊括，恐怕都不一定能凑齐这些人，但不约而同的，他们都出现在这里，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
手背上突然出现的印记？
洛夏想到后，微微低头，舒展攥着的拳头，手掌平铺，看着那原本白皙的手背上，此时一块扭曲仿若刺青般的繁复印记正烙印其上，中间是一片虚无的漩涡，正是他先前在旅馆看到的那枚由钻入他体内气息凝固而成的黑色印记。
而此时，洛夏发现，自己的肉眼可以观测到那个原本在外界一动不动的漩涡正在流动，就像水一般静静流淌，就好像它原本就是活着的一般。
再将视野投向其他还未醒来的人，不出所料的是，其他人，包括带着白色蕾丝边手套，遮掩了手背的贵妇人，那漆黑，好似魔咒般的印记依旧清晰呈现在表面上，就像她戴上了一只描有神秘花纹的奇特手套一般。
果然是这样，洛夏感觉弄清了一部分原委后，看着一地昏睡过去的人，依旧有些头疼，尤其是那名疑似黑帮打手的光头壮汉，等到他们醒来后，洛夏有预感他会是接下来的不安定因素，毕竟从那体格上来讲，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
也就在洛夏犹豫是否要趁着这名光头大汉还在沉睡时，先将其控制住，将危险的苗头摁灭时，他的耳旁突然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以及讶然的惊异。
“诶？居然有人这么早就醒了！”
洛夏扭头，便看见了一个椭圆状带有颇具魔幻画风的七彩光门，而光门处，一个穿着打扮都迥异于这个时代的年轻女性，或者说少女正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出来。
为什么说她迥异于这个时代，因为相对于含蓄保守的达拉斯市少女，眼前的少女更接近复古的风潮，她约莫十七八岁，紧身的白色皮裤将浑圆修长的大腿从千篇一律的长裙中解放出来，腰间还挂着一柄带有护手的宝石长剑，再配上修身古朴的蓝色猎装，以及那顶还插着蓝色羽毛的骑士毡帽，如果不是那大波浪式的金色卷发以及那明媚白皙的动人脸庞，以上那些只会让人想起赫尔兰特那让无数少女尖叫的皇家骑士团成员，而不是一位带有英气和古典之美的年轻少女。
而讶然自然是从她的口中说出的，声音同样清脆，她那宛如倒映着一片天空的海蓝眼眸中也是带着些许的好奇，随着两人距离的靠近，她在横七竖八躺着的躯体中穿梭，洛夏甚至能闻到眼前跨越躯体都无比优雅的女性身上散发着的淡淡琥珀香。
面对洛夏的呆滞没有出声，这名有着琥珀味道的金发少女也是毫不介意，而是看着睁大眼睛，显然有着极其强烈心理活动的黑发褐瞳的洛夏，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她先是微微停顿，似乎在酝酿，过了一会才继续道。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请先等一下，等你身后的那些人醒来，我再一起来为你们解答，顺便一提，你的精神真不错，是我见过的所有新人中，最好的一个，居然这么快就摆脱了沉睡，想必这次任务会完成的相当轻松。”
如果说前面还算公式化的交流，这位腰间佩剑的女士在赞叹洛夏的精神强大后，便没有保留自己的赞叹与惊讶，显然这场面也是她第一次见。
而洛夏则完全沉浸在她话语里的“新人”“任务”当中，嘴巴微张的他内心俨然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充满既视感的话语让他想到了上一世网文中颇具特色的一个小说流派——无限流，也就只有无限流才会以一群人在莫名其妙的空间醒来，然后在一个又一个的任务里开始一段诡异离奇的冒险。
可……可自己不是穿越到了疑似维多利亚时代的世界么，都处于工业革命，科技萌芽的起始点，自己前不久还给报社投了稿，换了一笔可观的报酬，怎么会出现无限流？这不科学！也不魔法啊！
如果不是尽量控制表情，来掩盖情绪的波动，恐怕洛夏此时的嘴巴都要大到能塞下一个灯泡。
也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地面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传来了阵阵呻吟与困惑的声音，让一直饶有兴趣观察着洛夏的金发少女收回了好奇探究的目光，转而变得清冷和淡漠，她扫向逐渐苏醒的众人，一言不发，等到每一个人都脸含疑惑的四处打量以及发声后，她才微微清咳一声道。
“肃静！”
古老宫殿中，赫然一寂，这足以压过喧哗的声音，发声者还是一个穿着打扮迥异于这个时代的女性，让在场之人除了洛夏以外，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她。
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金发少女显然满意不少，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她瞥了一眼正站在人群角落里一声不吭的那个手臂绘刻有刺青光头大汉，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野蛮，冲动，如果在这个时候，他对自己出言辱骂，甚至上来动手动脚，自己刚好可以拔剑，试一试刚刚学会的破邪斩，将眼前看起来做了不少坏事的家伙打的满地找牙，这样再说话说不定更有威严些。
可惜……她心中微微叹气，感觉自己今天打扮应该出问题了，如果是柔弱穿着亚麻长裙的贫民窟少女模样，说不定那光头大汉会本性暴露，而且剑上的宝石也太耀眼了，会让人怀疑是贵族，这对于眼色不差的黑帮打手而言，显然是重点忌惮对象，心中思绪翻涌，但她表面不动声色，望着看向自己的众人，用略微带点咏叹的腔调道。
“欢迎你们来到众神之上的伟大乐园！”
“在这里，你们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在现实世界，地位，金钱，甚至是寿命，这些你们以前认为难以逾越的鸿沟，都将不复存在！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是一条超凡之路。”
对！就是这个感觉！……听着愈发耳熟的话语，再看向周围人脸上的困惑，洛夏那刻意皱眉不解的脸庞下，已是一片坦然与略微的……激动。
讲解少女口中的超凡让他看到了一个可能。
那便是无趣能一眼看到头的俗世生活，似乎有了打破的希望。
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的金手指，似乎有了用武之地。
“小姐！这位小姐！我不要什么跨越鸿沟，我只想回去！放我回去！”
这个时候，人群中那名装束华贵，穿着束腰礼服，拖拽着后头隆起厚厚裙摆的贵妇人小步上前，凑到那名宛如宣告国王律令的骑士般金发少女前，脸上的惶恐与不安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对此，金发少女只能露出一脸遗憾道。
“回去很快就可以回去，但是你会死，到时候没有人能帮你。”
“你应该知道来这里的缘由吧！”
“这个黑色的印记？”
贵妇人颤抖着抬起她那被无数男士亲吻过的手背，上面正是她前不久所奇怪的纹路，为了遮掩，她甚至在家都未脱下那双白色蕾丝手套。
“没错，只有你曾经见过那些非凡生物，或者是诡异的超自然现象，你才会被它选中！这是虚无之印，它是恩赐，亦是毒药，能让你凌驾于尘世，亦能让你的灵魂堕入深渊，你现在回去，没有虚无之印的庇佑，将会成为黑暗当中的明亮的烛火，无数的怪物将会顺着光芒来找你，你的身体和灵魂都将成为它们的养料，亦如风中残烛，转瞬即逝。”
少女的话斩钉截铁，刺入了贵妇人的心中，使得她愈发惊慌，有些失声呢喃，瞳孔睁大。
“是那古堡里徘徊的幽灵？那我该怎么办？”
她几乎委顿于地面，泫然欲泣，骑士般的少女并没有搀扶她的意思，而是挺着笔直的腰杆，看着迷茫惊慌的众人沉声道。
“但只要完成任务，众神之上的伟大存在会赐予你们超凡之力，可以与其抗衡，而不是像羔羊般，只会呻吟地任人宰割。”
说着，她拔出了手中一直藏于鞘的宝石长剑，闪烁有流银色泽的剑身竖立于少女胸前，剑尖朝上，好似在使用最为古老的持剑礼节，只听她嘴唇微微蠕动，伴随着一个拗口又诡异的单词。
嗡的一下！
身前未曾动摇的银剑骤然发出颤鸣，旋即自剑柄到剑尖，一层圣洁的白光充盈其中，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神圣之刃。”
“烛火，亦可成为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