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选中的只有孩子？不！还有大学生！
恶魔？
洛夏和里奇两人在听到这个词语后都齐齐一愣，这个单词在达拉斯的民间故事中一般代表着有着羊角蝠翼的狰狞怪物。
它们会蛊惑人心，教唆人类，让其带来动乱以及毁灭。
在中世纪那些教会骑士大多时间都是用来搜捕这些与恶魔有染之人，也就是俗称的异教徒。
当然，那些搜捕背后的真相如何，早已随着岁月尘土飞扬中，掩埋在了名为过去的山丘中。
而随着工业革命的开始，曾经号召着神爱世人的教会逐渐衰落，议会制度在缓慢取缔，信仰虽然存在，但再也无法影响一国的君王，而搜捕异教徒的行动也自然而然终止。
不然像以前洛夏这种的黑发褐瞳的相貌，在某种程度上都算的上是恶魔绝佳的容器，需要被摧毁或者管制。
“当然，不过，那有人看见吗？”
洛夏按捺住没有回答，倒是里奇·霍伊斯先是赞同马车夫的反问，而后旋即带着明显的求知欲追问细节，作为喜爱推理小说的他，自然对这种带有神秘色彩的事件较为好奇。
但对于这个，马车夫的回答相当干脆利落。
“我也是从其他人口中知道的，大概也只是谣言，就像达烈日号一样。”
马车夫无所谓的态度表明了他自己对这个谣言都不抱有太多希望，毕竟无论是什么灾难，都会有着一群好事者，或者说神棍给其增添一系列带有神秘色彩的起源。
就像前不久行驶在千帆之海上，即将归港的达烈日号的雾天沉船事件，乘客无一幸免，只有几名幸存活下来的水手，他们都癫狂的宣称看见了海妖，而掌舵手被歌声迷惑，导致达烈日号触礁沉船，在沉船后，那些乘客都像被什么东西蛊惑了般，一个个跳海自尽，他们都是利用绳索捆住自己才得以幸免遇难。
当时沉船事件在达拉斯市的众多报刊上都占据有一席之地，飞鸽报都不例外，专门为此写了一个专栏，用来汇总沉船案件的各个信息，甚至将乘客的背景故事都挖了不少，以此来假证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邪教徒祭祀。
然而最后的结局则是，当无数记者蜂拥而至西海岸的马特兰港，所有人都信以为真时，真相浮出水面，那些水手就供认不讳，将他们妄图想要假借海妖之名，来掩盖自己谋财害命之事全数托盘而出，为那出闹剧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而这也让众多追逐这个案件的观众大失所望，毕竟杀人抢劫的案子在千帆之海上几乎每天都会上演，消失无法回港的船只更是数不胜数，如果只是普通的事故，估计让人有最多的反应也只是嘟囔又有几个倒霉蛋怀揣着他们的黄金梦葬送海底，以及唾骂那群水手根本不讲契约精神，根本不会像先前那般一样，一个谣言在报纸的传递下，辐射波及了数十个港口，鲁特王国首都赫尔兰特，甚至邻国科维兹的记者都坐着蒸汽火车前来获得第一手消息。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的，至少那个事故让不少人，比如像马车夫这种读者，在遇到任何谣言前，都会下意识想起近期这个达烈日号沉船事件，对任何还未有官方消息的定性言论，一律将其看作谣言。
可大雾让达烈日号的目击者只有海上的水手，大钟楼街的火灾可不同，那里到处都是目击者，恶魔的谣言显然没有那么简单，有可能真的是一场谋杀……洛夏忍住开口的冲动，说出这句话固然可以在里奇·霍伊斯这个好友的眼中立住侦探的形象，但他并不想过多掺和一个疑似命案的事故当中，毕竟他只是喜欢推理故事，但并不代表他喜欢以身犯险，去寻找一些不该有的刺激。
可就在这个时候，里奇·霍伊斯饶有兴致的追问，而这一次他追问的对象从马车夫换到了他的身上。
“对了，洛夏，你对这桩恶魔的谣言是怎么看的？”
什么我怎么看……我用眼睛看……洛夏按捺住内心吐槽的欲望，被阴影囊括的脸庞上没有露出半分兴致，一副无奈的说道。
“信息太少，无法得出结论。”
“那我们去大钟楼街附近看看？或者找个从那里出来的人问问？用福尔摩斯的办法！”
里奇·霍伊斯眼神却是一亮，忙不迭的回道，显然他的心中已然开始代入推理小说时的开篇的主角。
“啊？那不去占卜俱乐部了？”
洛夏虽然知道自己这位好友无论是在交际还是处事上有些欢脱，但还是头一次发现他性格如此变幻莫测，刚确定下来的目标说变就变，实属随心所欲。
“不去！占卜俱乐部可以晚一点，明天也行嘛，它那里天天都营业，但这个新闻说不准今晚去调查，我们就是第一手的消息来源，如果真有线索，刊登到飞鸽报上，可是能促进一大波销量的。”
里奇·霍伊斯明显看出了洛夏有些不愿，于是故意诱导道。
“到时候，我们能分润到很可观的一笔线索费，就算没有，今天晚上的花销我也可以全部承担，到时候只要拿去报销就行。”
“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去大钟楼街河对岸的红水晶街，那里一排都是酒馆，肯定有不少人看见案发时的过程，我们花上几杯酒钱，就能得到不少消息。”
里奇·霍伊斯越说越激动，甚至都要从座位上站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前往红水晶街。
而洛夏对此视若无睹，唯有到嘴边的话脱口而出。
“那飞鸽报的线索费一般有多少？”
“嗯，这个一般看新闻价值而定，像这次在大钟楼街起火案件，受到广泛关注，头版是少不了的，而飞鸽报对于头版相关有用且独家的消息，最少都是五金镑起步，如果线索有用的话，估计可以达到十金镑。”
里奇一副回忆飞鸽报相关制度的模样，洛夏已经果断的抢先对马车夫道。
“前往红水晶街，在白鸽桥附近停下就行。”
今晚如果有收获，最低都有2金镑收入的洛夏自然顾不上所谓的占卜俱乐部，就像里奇说的那样，什么时候去都行，但赚钱可不一样，面对一笔足足有自己身家十分之一的金额，他很难说服自己不心动。
在马车还未掉头前往红水晶街前，坐在车厢内部的洛夏的内心天秤已经衡量完毕。
可控的风险，回报不低，可以做。
毕竟所谓的风险也是在他主动掺和进去，如果只是在外围和大多数人一样探听点消息根本不会有半点问题，反正主动去破案是不可能破案的，他最多打打下手，卖点情报，当一个达拉市优秀好市民。
在心中给自己定好底线后的洛夏，便再无半分忧虑，剩下要做的便是努力从他们口中获得信息，再从破碎收集的信息中还原一个故事。
反正受上一世熏陶的洛夏明白，新闻嘛，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满足市民们的好奇心！
反正标题党又不犯法……洛夏如此想着，他开始对今晚的行程有了期待。
……
大钟楼街，原本繁华熙攘的街道如今已经空无一人，唯有两边的煤气灯光如旧，将小片建筑的阴影驱散到角落中，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一栋三层的白砖小楼，此时整栋建筑都弥漫着火光，浓烟滚滚，朝天边蔓延。
而远处街角则能看见有着成队，身穿白衬衫，黑色制式马甲的警察正在设卡，防止其他人进入。
而此时燃烧着火焰的小楼阁楼之中，却站着三道人影，两男一女，外界的火焰再怎么熊熊燃烧，也无法动摇内里分毫。
而他们穿着打扮和达拉斯市的穿衣风格迥然不同，一名身穿只有在中世纪才能看到的重重银色盔甲，剩下两名穿的都是十分罕见的黑色兜帽长袍，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包裹住了。
而且为首的那名中年男人有着一双极为深邃的蓝色眸子，但脸色有些苍白，映衬的兜帽边缘露出缕缕的淡金卷发异常灿烂，有些像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犯人，但他手中却握着的是一根造型古朴，由盘结树根交错而成的枯藤长杖，杖首部位的水晶球则燃烧着和外界相同的火焰，而另外一名年轻的女性则低着头正拿着一根棕色的羽毛笔在地面上书写着什么。
“还有多久？莫娅，能不能快点。”
就在这个时候，把守着阁楼楼梯处，穿着银色全身甲，只留下面部露出外面的男性骑士转头开口道，他有些着急，语气略显急促。
“别……催，可能还要半个小时，这个……裂口太大了，我需要时间。”
正在布满血渍，明显有战斗破坏痕迹的阁楼地板上，握有棕色羽毛笔，正在地板上勾勒细密银色符文的年轻的女性有些吃力的说道。
而在他们三人身前，阁楼的东面，一道大约有一张床大小的虚空裂缝正在不断吞吐着黑色的雾气，裂缝中鬼影幢幢，阁楼中散发出阵阵诡异刺耳的尖啸，时不时那些黑色的雾气还会化作一只只利爪，朝着三人所在的位置伸去，但在银色符文的控制下，每次利爪的伸出都会被符文所带来的力量狠狠的压制住，重新融入黑色阴影。
“没事，慢慢来，莫娅，回音法杖可以让这栋小楼维持至少一个小时的火焰幻象，达拉斯市警察厅也会协助我们，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我们，你有足够的时间封印这处「深渊」入口。”
这个时候，为首的法师模样的金发蓝眸中年人也开口了，说完后，他毫无血色的嘴唇紧紧抿实，目光如鹰般继续盯视着小楼周围，就像蓄势待发的猛虎，而他的安慰显然让莫娅有所缓和，描绘仪式的手也不再颤抖。
但魁梧的骑士明显急了，但他知道大声说话明显会影响到正在绘制仪式的同伴，于是选择了靠近贴耳对面前，手握枯藤法杖的队长轻声迅速说道。
“可是队长，这次的裂缝还是跳出来了一头石像鬼，还被人看见，我们需要尽快将它杀死，不然的话，达拉斯市绝对又要多上几起命案，趁着现在味道还没有消散，我们得去……”
男性骑士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眼前站着略矮半个头的队长轻轻按住左肩打断，他先是叹了口气，才开口道。
“卡伦，你有没有发现，在你成为「野蛮人」以后，你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冲动，你得控制住脾气，多动动脑子，别让情绪主导你，不然以后晋升「狂战士」，你是希望到时候我的话语在你的脑海中撞出清脆的交响乐吗？”
面对蓝色眸子的注视，男性骑士，或者说男孩的脸上罕见的划过了一丝慌乱，露出了些许稚嫩。
“不是，队长，我只是担心……”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担心住在附近的亲人，担心魔物可能威胁到达拉斯市的安全，可裂缝必须关闭，而关闭裂缝我们必须要保证莫娅「咒法师」的封印仪式完全成功，不然这里将会诞生一个魔物的巢穴，源源不断的魔物从裂缝中涌出，就是你想看到的？”
“不……不是。”
面对队长近乎责问的话语，骑士卡伦连忙摆手，他充满懊恼的眼神已经述说了一切。
而在说完这些后，这个金发蓝眼，脸色带着些许风霜的中年男人，才继续又回到了刚才的状态，一边打量着周围可能存在偷袭的环境，一边注意同伴状态，确定没问题后，才沉声继续对卡伦道。
“先前的目击者安置的怎么样？”
“我按照你的吩咐，把他放在警察厅让那些警察看管，等莫娅仪式结束，我们就可以把他带回总部。”
骑士卡伦在这方面回答的异常熟练，显然这事情没少干。
“还醒着的？”
蓝眸男人微微皱眉。
“是的，都吓傻了，不过你放心，他的话没人信的，就一开始说了看见恶魔，毕竟那头石像鬼确实和恶魔长得差不多，但当时在场人都没看见，也就只有他小子能看见石像鬼，所以其他人也只会当他看见幻觉，他应该和我们一样，都是被选中了。”
卡伦这般解释，让中年男人微微点头，他透过窗户，看向远方那座横亘在玛瑙河之上架起的白色大理石桥梁，看着黑暗中缓慢流淌，无声无息的玛瑙河水喃喃道。
“这样就好……”
卡伦也是同样希冀，在他看来，最好每次「深渊」入口的出现都不要被任何人观测到，这样就在根本上杜绝了觉醒者的可能，毕竟守夜人总部早就研究过「深渊」，没有因观测而被染上深渊气息的灵魂，以及承载深渊意志的躯体，那些怪物就算从深渊中挣脱出来，也没有合适的肉体以供栖身。
但这自从神秘浪潮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后，就是不可能之事，深渊总是能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现在你眼前，倘若你反应稍微慢一些，一头甚至好几头怪物便会带着灵跨界而来，占据被污染者的躯壳后，给这个世界带来死亡与毁灭。
想到守夜人总部记载里的一幢幢被掩盖成普通事故的骇人案件，卡伦不由捏了捏铁手套包裹下的拳头，他一定不能让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姐姐遭受危险，那是他在刚加入守夜人后就立下的誓言。
“愿以生命守护，直至黎明到来！”
……
白鸽桥是达拉斯市政府于1776年修建，是贯穿市区的玛瑙河为数不多的八座桥梁之一，长约30米，宽度刚好容纳两辆马车经过，最高处离水面有5米高，足以让一般的小型舟船从下驶过。
此时，行至白鸽桥头处的一辆黑色马车停下，两道人影走下。
洛夏紧了紧黑色长排扣风衣衣领，将冷意驱散几分后，看了看周围，便和里奇·霍伊斯这位好友看见不远处白鸽桥的人行道上，一堆人正聚在桥上好奇的张望河斜对岸。
“好大的火，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挤进礼帽簇拥的人群，里奇·霍伊斯站在桥上，看着远处火势，不由感叹。
那正熊熊燃烧的房屋，浓烟弥漫于天空，将本就是铅色的乌云染成墨色，光线愈发暗淡，就好似所有的光亮都被那栋正在燃烧的三层小楼吸收了那般。
“火焰？我怎么看不清？”
另一边，同样挤进人群的洛夏揉了揉眼睛，不知为何，他感觉眼睛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远处根本模糊无法看清，只能看见似真似幻的火光，一开始洛夏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可除了那个方向的其他画面没有半点异常，就像在某个特定部位打了马赛克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洛夏内心有些不解，紧接着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能否用自带面板上的金手指「净化」来祛除这种“马赛克”般的影响。
用一用又不会怀孕，想着最多饿一顿的金手指，拿到丰厚稿酬，刚好可以晚上吃夜宵的洛夏，几乎不带迟疑的使用了潜藏在他脑海深处的力量。
于是，霎那间，心明眼亮的感觉重新回到了洛夏体内，就像是八九百度的近视眼患者重新找回了眼镜，世界又变得重新清晰起来。
而也正是这份清晰，让洛夏看见了原本应该正熊熊燃烧的小楼，此时正完好无损的伫立于斜对岸，并且他还看见了小楼顶端，正散发着屡屡黑气，向四周逸散。
而目睹了这一幕的洛夏，在周围人惊叹火势之旺的交头接耳声中，骤然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就像初来这个世界那般，一言一行根本无法融入，而今天，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看见了世界的真实？这是一个具备超凡力量的世界?
看着远处黑雾升腾的沿河建筑，洛夏抿了抿嘴，重新归来的理智让他决定不要贸然表现出自己的异常。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洛夏感觉到了远处的黑气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注视，它们飞一般的朝自己这个方向涌来。
什么情况……洛夏根本来不及避让，那恍若潮水般的黑雾下一刻便扎入了他的体内，然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