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半首《短歌行》
曹府,大摆宴席。
曹操指着案上酒水,对着周琦笑道:“当初在酒肆内未能与子异对饮,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今日有幸同聚一堂,岂能不放开痛饮?”
周琦也是大笑道:“当日心中有事,故未能与孟德兄对饮,某且自罚三杯,聊表歉意!”
言毕,周琦毫不扭捏,直接连喝三杯酒水,始终面不改色。
曹操亦是好酒之人,见状顿时心中喜悦,道:“子异当真好量,曹某岂能甘居人后!”
曹操也不摆什么官宦子弟的架子,反而有些放浪形骸,挽起袖子开始豪饮。
夏侯惇、曹仁早知自家兄长德行,倒也不以为意,反而拉着项弘就开始不怀好意的劝酒,想先把项弘灌醉。
项弘为人豪爽,倒也来者不拒,放开了与二人对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曹操忽然用手指敲击案几,开始摇头晃脑的吟诵《侠客行》,眼中满是沉醉之色。
夏侯惇、项弘早就亲眼看到周琦写下这首诗,自然并不感到奇怪。
曹仁却是第一次听闻此诗,当即热血澎湃,问道:“此诗乃何人所作,为何我从未听闻?”
曹操起身走到曹仁身边,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骂道:“汝不喜读书,整日游手好闲,又读过几首诗?”
曹仁却是非常不满的说道:“兄长亦任侠放荡,不治学业,与我何异?”
曹操闻言一窒,却是没有办法出言反驳。
根据史书记载:太祖少机警,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故世人未之奇也。
这个时候的曹操还有些放荡不羁,对于学业也是不求甚解,若非此前于雒阳置五色棒打死了蹇硕叔父,恐怕也不会被世人放在眼中。
就算如此,除了桥玄与何颙以外,也没有人觉得曹操有什么非凡的才能。
此时的曹操,若潜龙在渊,还没有开始崭露头角,哪怕在雒阳与袁本初等人交往,基本也是被当做袁绍的小跟班。
夏侯惇却是为曹操解围道:“这首诗的作者正是周子异。”
继而,夏侯惇将相县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听得曹仁如痴如醉。
特别是听到周琦斩掉沛国相王吉首级,却仍旧不慌不忙,在酒肆门外饮酒题诗,曹仁更觉豪情顿生。
此前探子虽然禀报了王吉遇刺,却没有介绍其中详情,也不可能比夏侯惇更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曹仁惊叹于周琦的胆识与豪情,当即起身对着周琦一礼,道:“此前将子异兄关进柴房,乃我之过也。某今日自罚三杯,还请兄长原谅!”
周琦倒也没有阻拦,微笑看着曹仁将三杯喝完,而后亦是起身连喝三杯酒,道:“此酒甚美,岂能令汝独酌!”
众人闻言,尽皆大笑,也为周琦的酒量感到惊叹。
夏侯惇眼睛一转,索性放了项弘,给曹操、曹仁使了个眼色,三人一同对着周琦劝酒。
周琦却来者不拒,仗着后世在官场锻炼出来的酒量,喝这个时代的低度酒,自然毫不畏惧。
几人畅饮,好不痛快。
曹操举杯,已经有些微醺,道:“子异一首《侠客行》,令吾惊为天人,不知可还有其他佳作?”
周琦还没有说话,项弘就笑道:“就在昨天晚上,子异还写了一首《仇牧赞》。”
曹操眼睛大亮,急忙说道:“伯德兄速速道来!”
项弘见周琦没有反对的意思,当即开始朗诵。
“世降道斁,纲常扫地。堂帘不隔,君臣交戏。”
“君戏以言,臣戏以戟。壮哉仇牧,以笏击贼!”
“不畏强御,患肝沥血。死重泰山,名光日月。”
曹操听完,握着手中酒杯久久不语,而后叹道:“壮哉仇牧,患肝沥血,死重泰山,名光日月。”
这个时期的曹操,还是那个热血男儿,亦有满腔任侠气,否则也不会在历史上独闯张让宅邸行刺了。
曹操知晓仇牧,夏侯惇与曹仁却是不知,两人像当初的许褚那般询问,曹操自是向二人解释。
夏侯惇听完以后,叹道:“好一个:君戏以言,臣戏以戟。”
“为君者,亦当谨言慎行,当着臣子面揭其伤疤,拂其脸面,终致杀身之祸。”
这个时代可没有愚忠的说法。
特别是对于夏侯惇这种颇具任侠之气的人而言,他们的忠义只给值得自己效忠的人。
正如孟子所言那般: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夏侯惇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处于南宫长万的境地,说不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当然,不同的人听到这个故事以及《仇牧赞》,自然会有着不同想法与感触。就好比这本书一样,有些人觉得剧情进展太慢不知所云,有些人却感到历史之厚重如饮甘霖。
不同人处于不同的层次会有着不同经历,他们看待同一样事物,自然也会有着不同的看法。
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适不适合。
感叹过后,曹操目光灼灼的看着周琦,道:“子异才气过人,今日我等相聚痛饮,不知可否作诗一首?”
周琦闻言,微微沉吟。
让他自己作诗肯定不行,周琦可没有那个本事,也不是这块料。
如果抄诗,却也不能随便抄,要应景才行,否则就算抄的诗质量很好,也未免贻笑大方。
历史上与酒有关的诗词不胜枚举,千古名篇亦不在少数。
可要说完全应景,却没有几篇,而且某些诗周琦也未必能够背全。
不过当他看着满脸期待的曹操,忽然心中微动,想起了一首自己非常喜欢的诗。
周琦起身,左手背于身后,右手举杯。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曹操听到这半首诗,顿时惊为天人,感觉这首诗似乎本该如此,其中所夹杂着的豪迈与失意,就好像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他急忙追问道:“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