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盒子监狱
人肉屠宰场的货运汽车和秽土的有些不同。
每一辆汽车都接入了悟道系统，所以汽车上的所有参数———
坐在椅子上的人员体重，空气质量，甚至放一个屁都能检测到。
之前悟道还会记录车内人员的谈话，但人类难得在这个时候团结了一次，集体进行了反抗，因此名义上悟道并没有再监听过人类的谈话。
可至于事实是不是如此就不确定了。
“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了，薇拉。”
当说完这番话之后，白泽揉了揉眉心，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紧紧闭着双眼，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指挥长，需要接通医疗系统么？”
白泽摇了摇头：“你们去忙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是。”
打发走了其他人，当一个人坐在乌漆麻黑的房间里，面前只有一盏台灯照亮了他满是汗渍的脸时，他对着镜子睁开了眼睛——
左眼是透亮的蓝色，似乎里面蕴藏了整个星河。
而右眼，则是一片深红色的、看不到底的黑洞！
作为唯一一个在汉莫拉比任职的人类，白泽很清楚，如果自己的身体被潮汐赤瞳反噬之后的严重后果。
“我必须……”
每说一句话似乎都要耗尽自己的全部气力，白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没想到现在只是用潮汐赤瞳制作一个捆住人意识的盒子监狱都要花费这么多的能量，真不敢想象现在这幅消耗殆尽的身体还能承载这个可怕的眼睛多长时间……
在反噬之前找到一个新的肉体，转移潮汐赤瞳的能量！
透过玻璃，他看到的，是躺在床上，浑身插满设备仪器管线的殷月礼。
“指挥长，下午是否还要继续执行清洗计划？”
脑电波中收到下属的信息，虽然白泽的这副身体已经不能继续维持自己高强度的工作，到他似乎一刻都不能停下来：
“执行。帮我连接汉莫拉比类神，我有事情要向他汇报。”
“是。”
……
殷月礼在听到白泽“休息”的命令之后，周围白色的房间瞬间陷入黑暗，而后，虽然并非自己情愿，但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等她意识恢复时，人已经回到了加工厂的休息室，外面是机器轰鸣的声音。
“……”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殷月礼的确感觉听到这些机械运行的声音，自己感觉到了一些安心。
“还有十分钟下班，大家抓紧时间将手头的东西都分解完毕！要是高维人生气，咱们谁都担待不住！”
门外是厂区负责人在叽叽喳喳地喊，殷月礼倒是个会摸鱼的，索性在沙发上又躺了一会儿，直到下班才出去，直接坐上了巴士。
厨师的话，不知道还做不做数。
殷月礼想到他之前说让自己下班之后去看新闻，也不明白是让自己看净土的新闻，还是秽土的新闻。
“马上就是小长假了，你要去哪儿玩儿？”
“出去旅旅游吧，听说现在国际旅游特别便宜。”
“……”
当脚踏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听着周围人的话语，殷月礼似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回到家，何灵像是家庭主夫一样已经做好了家务和晚饭，电视上播放着他最喜欢的《家有萌宠》，当然，与其说是最喜欢的电视节目，不如说是何灵的学习教材，最近他一直在学着如何做一只合格的金毛。
“主人，几天接收到笼鸟会的指令，有一个发送给您的任务，说是要保护一个女孩儿，具体的任务要求我已经默写出来放在您书桌上了。”
在秽土，就不能那么方便地运用体感进行记忆连通并传输数据，而且何灵是跨越两个世界接收信息，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一次接收之后需要进行大量充能，只能运用这最朴素的方法将任务内容复刻下来。
“谢了。”
殷月礼百无聊赖地盯着屏幕上各种各样的小狗跑来跑去，当到了晚上七点，她突然记起了厨师之前说的事情：
“何灵，我需要看一下新闻。”
“好的，主人。”
切换到新闻频道，面前世界各地的画面轮番播放之后，突然插播了一条紧急消息：
“各位观众，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丽斯佳国总统嘉德瑞·克拉毒发身亡，其妻子、女儿也不同程度地出现了中毒迹象，目前正在丽斯佳国赫尔丽敏医院进行紧急救治！”
“主人，这个不是笼鸟会最新交给你要保护的女孩儿么？”
当镜头在嘉德瑞的女儿班步思脸上略过时，何灵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殷月礼还没有看过所有资料，有些惊诧地从房间里拿出何灵手抄的资料，虽然有厚厚的一叠，但字迹和打印出来的一模一样，其中的插图更是一般无二。
“果然是一样的。”
纸上的画像和刚才电视上一闪而过的女孩儿一模一样，殷月礼呆呆地盯着手中的纸，一时间竟然有些没了主意——
这个总统，是男厨师杀的。
而男厨师说，这件事情的发展还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让我去看新闻。
那也就是说总统夫人和女儿中毒入院的事情是意料之外、却又是再被期待着的一个结果。
可这个女儿明明是笼鸟会的保护对象，笼鸟会应该是不想让她出任何意外才对，怎么会……
想到这里，殷月礼的脑海出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能这么做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男厨师根本就不是笼鸟会的成员！
怎么会……
如果这个人不是笼鸟会的，他又来自哪个组织？为什么薇拉和这个人还很熟悉？
在薇拉的手机里没有任何记录，殷月礼之前还一直以为这个厨师是笼鸟会的，现在看来，自己之前的行为无异于是自杀！
“主人？”
“嗯？”
“你的肉掉在地上了。”
一直在发呆，殷月礼都没有注意到手中的食物已经掉落在了地上，她木讷地将东西从地上捡起来，心中隐隐感到不安，明明自己从来都没有和那个总统接触过，现在她却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死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主人？你还好么？”
“何灵，那个需要保护的对象最近应该一直都在秽土，你帮我打听一下如何能靠近她，这几天我不能再去净土了。”
“好的，主人。”
准备再吃一口饭，但手却忍不住颤抖，回想着自己和厨师相处的那些时日，殷月礼甚至感觉曾经自己就活在刀尖上，能够随时被那个男人给杀了。
“喂，老板，我是季薇拉。对，是的，马上小长假了，家里有点儿事儿，能不能不排我值班？好的，谢谢。”
请了个假，殷月礼放下手机，抬头看到了叶伊帆的骨灰——
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摆在了叶伊帆的旁边。
甚至，可能还不如她，因为到时候如果死在净土，都没有人来个给自己收尸。
犹豫之间，殷月礼拿出了自己很久没有使用过的电话，她一直以“季薇拉”的身份生活着，也不知道父母还过得好不好——
可能，他们也和叶伊帆的父母一样，以为自己早就死了，现在正哭得死去活来。
躲进房间里打开手机，殷月礼刚一开机，就发现微信中就上千条未读消息，几百个未接电话。
她点开妈妈微信的头像，在空白的输入框里犹豫了很久——
信息如果发出，会被监控么？
我此时此刻应该是一个死人，如果还活着，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么？
……
犹豫再三，最终殷月礼再次关上了手机。
而后，她买了两张回家的高铁票——
安全起见，我还是偷偷摸摸去看一眼好，通话总觉得有些不稳妥，毕竟何灵的智能系统到底发达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
更何况，我也想……
带帆帆回家。
躺在床上，一只胳膊遮挡住射入眼中的光，殷月礼脑海中停留在叶伊帆弟弟的一条群发消息：
“4月6日举行姐姐叶伊帆的葬礼。”
她，要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