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悦学姐
章喜悦忙乎着，肖听芷时不时走过来看两眼，有点惊讶。她不是太懂技术，但接触得多了，章同学有几斤几两还是瞧得出来。这丫头水平不错啊，即便是在总部也是拿得出手的，怎么被发配到分公司来了呢？
章喜悦的桌上堆满了零食水果，都是刚才同事们送的。小章有个特质，每到一个地方，五分钟内都能和人混得熟稔；十分钟后，就敢和人勾肩搭背兄弟相称。
偏偏办公室的小苟是个刚进公司的大学应届生，说也来巧，他竟和章喜悦是校友，猿粪。小苟是社交恐惧症患者，每次和人说话都耷拉着眼皮不敢多看一眼。因为坐在章喜悦隔壁，又有这份渊源，自然要去搭话。
被她缠住，小苟很局促，口中只呜呜不停，脸都红了。
这让悦悦误会，径直问：“小苟，你是不是对我有看法。”小苟头都快要钻进电脑里去，几乎要哭出声来：“章姐，我没有，没有。”章喜悦拍了他肩膀一记：“还不好意思了，你这样的性格怎么在残酷的职场生活。不过现在好了，小悦学姐罩你。”
小苟脸更红，转身逃跑。过不片刻回来，将一包开心果扔章喜悦电脑桌上，再次逃跑。
章喜悦绝倒，笑个不停。
她挺喜欢吃，工作的时候嘴巴就没有停过。办公室的兄弟姐妹都喜欢这个带来生气的姑娘，也学着小苟的模样用零食投喂小悦学姐。
章喜悦哇哇叫：“我还是单身，会胖的，放过我吧。”
金色年代经营不善，乱得要命，几个部门群龙无首，人心早已惶惶，大家上班的时候都是绷着的。章喜悦如同鲶鱼，一来就让气氛变得活泼。
看到她满桌零食，肖听芷不禁一笑，心道，这小悦还真是个社牛啊！好动、精力旺盛、团队合作精神佳、沟通能力强，专业强，不错，不错。
她虽然只是暂时代理部门主管一职，又负责办公室工作，未来的任命是否落实还两说，但内心中不觉已经把自己带入到领导者的角色中。
见肖听芷在背后看自己写代码，章喜悦将一小袋话梅递过去。
肖听芷微笑摇头：“小悦你注意形象，吃得一手黏糊糊不好。”
“对对对，像姐这样冰清玉洁的大美女确实不能弄得黏糊糊，人设不能崩。”章喜悦得意洋洋：“而我这种就不需要立人设的，爱吃啥吃啥，想吃多少吃多少，毫无形象可言，不知道多快乐。”
正说着，她神色忽然大变，脸竟然憋得通红。
肖听芷：“小悦你怎么了？”
“闲话少说，走！”章喜悦拖着肖听芷就跑。
肖听芷不防，竟被她拖到卫生间里去，忍不住叫：“你要做什么呀？”
“一起解手啊！”
肖听芷被她整无语：“小悦，你好歹也是上了五六年班的人，怎么还跟个大学生一样？”
一起去卫生间大学里闺蜜的象征，整得颇有仪式感。肖姐还真担心下一刻章喜悦就会拉自己在这五谷轮回之所捻土为香拜个把子。
大家都是奔三的成年人，不能太幼稚。
悦悦这种女孩子真是有趣可爱的生物啊！
两人蹲坑，隔着木板壁八卦。
不知道怎么的，章喜悦自看到肖听芷就觉得分外亲切，她的温和宽容优雅仿佛自己失散多年的大姐姐，自己什么心理话都愿意跟她说。
章喜悦很苦恼，说自己本不打算来金色时代的，可不来的话，就得当保安，下一步就会被解聘。家里财务状况比较困难，没这份工资，立即就是会恶化。在金色时代上班倒是无妨，可我是搞技术的，来这里也使不上劲。
肖听芷为人冷淡，章喜悦那狗皮倒灶的事她也没兴趣。不过，口头还是例行公事，道，悦悦你也不能那么说，这里也是用得上你技术的地方，刚才你工作就很出色嘛！是的，咱们部门负责的用户维护，搞服务的和你专业不对口，但悦悦你已经二十八岁了，程序员有年龄限制的，迟早要改行，迟转不如早转。现在有我们金色时代这个平台供你锻炼，没准是件好事。
章喜悦倒听进去了，连声说：“谢谢肖姐，没啥说的，等你做了部门领导，我就跟你混了，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姐姐真好，你身上有好多好多值得无学习的地方。”
这倒不是恭维，肖听芷有心在职场上更进一步。这话让她很满意，调侃道：“你刚才还跟人小苟说学姐罩你呢！”
有活跃气愤的章喜悦在，这班上得也不枯燥，一个上午飞快过去，到午饭时间。金色时代的办公地点属于半新不旧街区，楼小，自然也没有食堂。公司职员收入低，上不起馆子，大家都带便当，在公司的微波炉里热热对付了事。
章喜悦没有准备，惊呼，糟糕，忽略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怎么办呢，同事们就把自己的便当分给她，你舀一勺米饭，我贡献一筷子菜，大家边吃边聊，倒也快乐。小苟学弟便当里是回锅肉，恰好是章喜悦喜欢的，她自然是老实不客气，直接抢过人的饭盒扒拉，把所有的肉都分了去，只留下蒜苗。
小苟生闷气，嘟囔，还学姐呢，还说要罩我，欺负人。
章喜悦转头喝道：“收声。”便将一个拳头大小的红烧狮子头搁学弟饭盒中。
肖听芷没有带饭，她也不需要做，因为每天请她吃饭的至少有一个加强排，这也是美女的特权。周围几栋办公楼里上班的都是花格衬衣双肩包理工男，肖姐落到这个环境，就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今天请她吃午饭的是隔壁单位IT公司的职员，人长得白净斯文，追求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肖听芷对他倒没有什么感觉，不过，闲着也是闲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再说。
等她下楼兴冲冲赴约，预料中的牛排法餐并没有出现，而是冒节子粉肠粉。
那男生不住问肖听芷味道怎么样，好吃吗，他最喜欢吃这东西了，老家的味道，妈妈的味道。
肖听芷只夹了两筷子，就被肥肠里可疑的充满浓郁田园牧歌气息打败。她保持微笑，以手托腮，风华绝代：“好吃，好吃，太好吃了，真的很好吃。”
男生兴奋：“好吃你就多吃点。”就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坨分过去。
肖姐的优雅知性被直男彻底打败，只吃两口就说饱了，然后客气得体地拒绝了护花人相送，跑到公司大楼对面的蛋糕店，点了杯奶茶一客慕斯。这个时候，有手机伸过来，帮她付帐。
肖听芷以为是那男生又追过来，微恼，回头看去，却是位中年妇女。不觉惊讶：“你是……”被同性枪着买单还是第一次，有点不习惯。
女人大约四十五六岁模样，衣着简朴，显得寒酸。不过却保养得很好，皮肤虽然有点微黑，却显得健康红润。她五官清秀，腰肢纤细，年轻时应该是个人人见爱的小美人。
中年妇女指着对面二楼问：“你在这家公司上班？叫啥，多大年龄了？”中年妇女又牵着她的手说：“三十好几了吧，远看二十六七，但凑近了却不能细看。”
这相当的无礼，肖听芷不好发作，只道：“对，我在金色时代。”
“哎哟，原来是悦悦公司的同事，你好你好。”
“悦悦？”
“章喜悦，我是她妈妈。”
没错，买单妇女正是章喜悦的妈妈杨小红。
“啊……喜悦妈妈你好，你要找她吗？”肖听芷惊讶，忙掏出手机。
章喜悦妈妈拽住她的手，摇头：“别打，我打过好几次了，她不接。幺女早上刚和我吵了一架，叫她过来我们又要闹起来，让大家看笑话。哎，这鬼东西，尽惹我生气，就没让我和她爸爸放过一天心。”
杨小红以前在老家开门市，每天都有顾客来来往往，这养成了她话多的习惯。搬来成都后，举目无亲，无聊得要命。现在好不容易逮住个人说话，嘴一张就收不住，从章喜悦小学开始说起，到大学，到毕业和卢波那个丧门星非法同居，再到前几天相思病旧病复发。家里那口子实在担心女儿又跳火坑里去毁了前程，就派她过来盯梢。一旦发现二人在一起，就冲上去棒打鸳鸯……云云。
一口气说了半小时，蛋糕店里全是她唧唧喳喳说话的声音。
肖听芷几次要插话都被她打断，非常无奈，偏偏还得在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很辛苦。她有点骇然，章喜悦已经是话多的，但比起阿姨，尚稍逊风骚。
不愧是母女俩，遗传。
杨小红大约也是意识光顾着自己说得痛快，不礼貌，又拍了肖听芷大腿一记：“我话是不是太多了……好长的腿……”
肖听芷哭笑不得，章喜悦也喜欢拍别人，这大约也是遗传：“不多不多，阿姨的沟通能力很好啊。”
“那是，我谁呀，我以前做生意的时候……”
看杨小红又要聊，肖听芷有点受不了：“阿姨你好象有事问我，请讲。”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问你。”杨小红咯咯笑：“对了，肖姑儿，悦悦不是在川云上班吗，怎么到你们这里来了，她在单位做什么工作？”
杨小红带着很重的方言口音，老家土话的“姑儿”读着“锅儿。”
姑儿在四川方言中是长辈对晚辈的称呼，带着亲热的味道。
肖听芷不禁暗道：还好今天是我，如果换成公司小汤，那可就糟糕了。
小汤就是上午接待章喜悦的那个办公室小妹。
肖听芷这么一想，想乐，回答说：“川云是总部，金色时代是分公司，喜悦调岗到我们这里，任产品经理。”
“啊，大经理！”杨小红好激动，从程序员到经理，是女儿个人的一大步，也是家庭的一大步。她哈哈大笑：“了不得啦。”
肖听芷笑着起身：“阿姨我得去上班，要迟到了。”
“肖姑儿，加个好友吧，我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