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晚秋（中）
不久，金遥就回来了：“好了，我爸说他同意，就是需要你提供一下病例。”
“他之前被骗过，理解一下。”
“好的，好的。我一定会还的，谢谢！”我一下子站起身来，膝盖还碰到了桌子，很痛，但比不上此时的激动。
“不用你还，我爸有钱。叔叔能得到治疗就好。”说着说着，他突然坐下了。“那个，我问你一件事行吗？”
“什么事？”我疑惑起来。
“没什么，就是……你现在应该，没有男朋友吧？”
“没有……”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他家庭优越，物质条件充足，况且家教很严，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戾气，待人也很好。
但这件事很复杂，况且我也不喜欢任何人的强迫。
他没有强迫我，在我犹豫后让我再考虑几天，钱依然会到账，不会有任何延误。
从咖啡馆回来，父亲已经醒了。
“小舒啊，不行就算了，至少留点钱给你们娘俩好好活着。”
“不会，我已经借到钱了，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家里面有钱……”
“咱借别人钱，到时候怎么还啊。”老爸很虚弱，但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健朗。
“没事的，肯定能还上，你别急……”
每次情到深处的时候，我都哽咽得说不出来话。就像a求婚的时候，一个“我愿意”结巴了半天。
安慰着父亲睡着，我在医院里四处转转，看看明天要在哪检查。
“诶，你是……唐舒？”门诊的二楼大厅，迎面走来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满脸惊讶的看着我。
“……你好，请问你是？”我看着这
位医生的脸，怎么也想不起认识这么个人。愣了好一会才打起招呼。
“哦，你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a的朋友，我叫任嘉伟。”他伸出右手，一副温雅的样子。
“你好你好。”我从疲惫的脸上挤出个笑容。
遇到任医生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和小a子分手好几年了。
“你怀孕了？”任医生语出惊人。
“没有没有，我父亲生病，在住院。”我连忙摆手。
“也是，感觉你没怎么变嘛，还是这么漂亮。”任医生无时无刻不在微笑。
“哪里哪里……”我依就灿笑，但我此时已经开始尴尬了。
“a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们，早就分手了……”
我已经忘了当时都说了啥，不过我记得当时还是很平静的，基本上没什么情绪波动。
“噢，这样啊……叔叔住院在几楼？”当时住院部是按楼层划分类型的。
后来，任医生过来看了看我父亲，临走的时候还要走了a电话。
我为什么还有a的电话？我贱呗。
然后第二天，我睡在陪护椅上，被a给小声叫醒了。
·
清晨，我和他在一家早餐店里吃饭。
要知道，人在刚睡醒的时候都是懵弊的，大早上的突然看见前任的脸，换谁都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
“嘿，这油条真好……”除了小a子把我叫醒，我和他一路上都没说半个字。这家油条炸得是真不错，好吃得我都忘了对面坐的是谁，我还准备跟对面的人分享一下。幸好我大脑转得快，嘴又闭上了。
后来住在一起后我又想吃，但那家店离的比较远，正好任医生早上回家的时候经过那里和我们家，小a子就让他带过来一点。他之后又跟那家店的老板学，学得有模有样，吃起来也不错。
“叔叔怎么了？”他的眉头紧锁在一起。
我没搭理他，我找金遥都没找他的原因就是……我们都分手那么长时间，现在再去找他？况且也没到最后的地步。
全部吃完后，我才起身向他致意：“多谢款待，安先生。”我拿着带给父亲的早饭就往外走，能省一顿是一顿。
“多谢你的关心，不过确实和你没什么关系。”走到店门口，转身发现他就在我背后，我只得挤出一个微笑，类似于:）。然后迅速收回。
“老任跟我说了，医疗费那么高，你们怎么出得起。”我还没来得及转身，他就拽住我的手。
靠，早知道一开始跟他谈的时候就不什么都说了，家底他都知道。
“你管我呢？反正现在我爸的费用已经齐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看电视剧上面女主被男主拽住手，挣脱的时候都可疼了。加上我当时还有点懵，身子骨有点虚，一时间没挣扎。
居然就这么给人摸，要是换做别人，我能气自己一辈子。
“当初是你说分开的，地址和电话都给你了，几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出了事也不来找我，要不是老任在医院认出你……”说话的时候他的音量不自觉大了起来。
“……对不起行了吧，我对不起你，我……我哪对不起你了啊……”真没骨气，第一次见前男友就哭出来了，太没面子了啊啊啊。
与他见面之前，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说，结果真见面了，除了生气就道歉，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能让一下吗？谢谢。”此时一个老爷爷在里面想要出来，一个不注意，我撒腿就跑，他果然没拽住我。
回去的时候我爸已经醒了，问我去哪了，我说我出去透透气，遇到流氓了，还好及时跑回来了。
“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要加倍小心，没受伤吧？眼睛都哭红了。”老爸戴着护颈的支架行动不便，握了握我的手。
我抹了把眼睛，提了提手里的早餐盒：“没事，喏，我还从他那里坑一顿早餐，趁热吃。”
·
“叔叔好。”早餐喂了没多久，一个欠揍的声音想起。a走到我对面，提了一手的东西放在柜子上。
“嗯？小安？你是小安对吧？”
“叔叔还记得我？”
“唔……你们俩之前不是……”老爸指了指我和他。
“啊，对，我们之前处过一阵对象。”时至今日，我依然不知道小a子从哪学来的和老人说话的技巧，可怕的男人。“后来让小舒伤心了，分开了。”
“……”我爸也沉默了，可能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大咧咧的人，虽然是装出来的。
“我带了点东西，都是对心脏血管有好处的，叔叔你看。”后来我才知道，他从任医生那拿的东西，我说他从哪买的，那么快。
“有心了，小舒……呃，这医院不是年轻人待的地儿，你能来看叔叔就好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谢谢啊。”我爸想让我陪他出去，又想到他是我前男友……反正我爸挺懵的。
紧接着，我爸的管床医生进来了：
“你们这床费用还没交齐是吧。”她翻了翻手上的单子，“嗯……还行还有时间，不过最迟大后天得交了，因为之后大概就要做第一场手术了。”
到现在为止，我依然一句话没说。手里拿个橘子把玩，我爸也不能吃，我只能一直盯着手里。听到管床医生的话，我的脸有点红。
“我在这家医院有朋友，我带小舒去认识一下，也能多照顾照顾。”a开始跟金遥一样搓着手。
“好好好，那真是麻烦你了，小舒，去吧？”老爸还在征求我的意见。a待在这，是两个人尴尬；我把他带出去，就我一个尴尬，行吧。
我起身准备把他带出去，此时老爸补充道：“小安啊，附近流氓多，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我闺女早上还碰见一个。”
a在我爸看不见的拐角，握住了我的手：“我像流氓吗？”
“动不动摸别人的手……你不是谁是？”我把手抽了出来，我突然感觉有点恶心这个曾经的恋人了。
……
医院的二楼大厅外是室外，面积很大，每天都有好多人从这里进，从这里出。有的面露愁容，有的欣喜若狂。
我想，医院里虔诚的人也许会比教堂更多。
我们没找到任医生，一起在室外踱步，他在打电话。我们肩并着肩，虽然我没有他高。
“我打电话跟任医生说过了，他有时间的话就来看看叔叔。”
“哦……”我依旧在玩橘子。
“那些补品不能多吃，偶尔吃一点就行。”
“……”
“我不碰你了，能不能同我说说话？”
“……橘子吃吗？”我没有看他，头低得更深了。
……
过了一会。
“你早上不是说费用都交齐了吗？”
“对不起，钱还没到，这几天就会到的。”我下意识道歉，自顾自地点头。
道个屁的歉啊，我是真贱啊。
这时候，我想起来金遥让我考虑的事，心里默默将他和a比较了起来。
“跟我对不起什么，这种事情不能撒谎的。”
“嗯。”我又不说话了。
又过了好一会，我们俩走到外层的电梯口。
“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我先开了口，相识一场，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嗯。”这时候，电梯门已经开了。
眼看他就要进电梯，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那个，谢谢你，替我向你女朋友问好。”我笑得很真诚。
说大实话，我当时绝对没有试探的意思，我自始至终一直都是把他当有家室的朋友看待的，就是觉得像他这样的，女朋友应该早就有了，人应该……还不错？
但到现在，a都不信我的那句话是无心之举，切╮(•́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