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的父亲母亲
我的父亲是个做生意的能人,他1.75的个子,小学文化,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父亲给了我无尽的爱,也是我身心健康阳光的根源。父亲常常教育我们:“咱们不浪费但是我们也不要想着省钱去苛刻自己,钱是我们努力去挣来的不是省来的,没有谁能通过省钱发财的”,有时候村里来卖东西的,我爸如果碰到就买点,老爸说:“每个人做生意都不容易,人家也想赶紧卖完回家,买点亏不了,钱就是从我的口袋到别人的口袋,再从别人的口袋到我的口袋”。
父亲卖过酱油,卖过麻绳,倒卖各种东西,那时候我还小,也可能那时候我在外婆家吧,没什么印象。我记事的时候老爸在包窑厂,那时候在距我家三四公里的地方有个土窑,老爸从外地请了师傅来指导烧窑,那时候母亲每天除了帮忙干活,就是做一日三餐,老师傅成了家里的客人,那时候家里虽然不像现在这么富裕但是那时候人厚道,我妈把家里最好的菜和白馒头都给师傅先吃,每次母亲炒两个或者四个小菜也不让我们上桌,我们只能一趟趟路过堂屋,希望那师傅能少吃点,等会他走了我们就能分着吃了。
记得有天夜里下大雨,窑厂主最怕的就是下雨,因为那一排排砖坯子都码的整整齐齐,如果被水冲了就全部泡汤了,于是每到下雨,哪怕天再黑我们都要全家出动去用塑料布盖砖坯子,小生意都靠自己干,请的工人也只按计件搬砖或者制作砖坯,他们是不负责下雨来帮忙的,如果是白天工人也会帮着盖,因为那时候车马慢,打工的都是邻近几公里庄上的人。有一天后半夜乌云密布,催起了大风,我们被母亲叫醒,五个大大小小的孩子跟着母亲慌里慌张的往窑厂跑,从家到窑厂的路上全是田地,每路过一座坟心里都紧张一下,特别是每次都要路过堂叔的坟,堂叔三十多岁就被邻居因为一些琐事吵架的时候给杀死了,听说年轻的人含冤死去是会不平静的,每次路过那我就紧紧跟着大哥二哥还有我姐,听说遇到鬼出没的地方要用大拇指掐住食指,这样鬼就近不了身,于是每次跑到窑厂手指都掐出了印子。经过几年的烧窑,我爸攒了一些钱,青砖技术也开始转变成红砖的技术,我家还有一套房子是青砖的瓦房,连瓦也是我爸自己的窑厂烧的,那时候窑厂主应该也还算有钱吧。
后来我上二年级的时候窑厂那块地已经没土可挖了,我爸就转给别人了。这个时候我大哥初中毕业跟着我爸去了隔壁集上买了一套榨油机,开始了榨油的生意,我们北方盛产大豆,那时候吃面靠自己去磨,吃油靠自己去打,所以我家就开始给别人加工豆油,豆子从榨油机上过完之后,主人带走了豆油和豆饼(还可以做成蛋白肉也就是人造肉),但是机器还是会滴滴答答的滴油,老爸就会用盆接着。常年累月,我家有几口缸经常满满的油,后来老爸学会了提清油也就是现在的色拉油加工技术。每到阴天下雨不用下地干活,我妈就会炸油条给我们吃,我妈做饭有天赋,隔壁的邻居经常请我妈去帮忙炸油条。
我们几个孩子也没亏着嘴巴。
到我上初中的时候,我爸又积累了一批财富,我爸和大哥寻思能不能把生意再做大,于是拿我家的地在我们村旁边靠马路的地方换了一大块地建了厂房,花了十来万从河南买了一套加工面粉的设备,94年左右的十几万块钱可能比现在的100多万还要多吧,那时候街上的房子估计不到一万都可以买一套,现在街上的房子100多万。没过一段时间营业执照也办了下来,于是我们家的面粉厂开始营业了,我们家那个面粉厂从仓库洗麦,筛麦,到打麦,到打包一条龙,不是想象的那种小机器,是大概几十米长的一条设备。于是我妈和我爸就成了白天根本见不着,吃饭才能回来坐会,有时候中午饭下午吃,晚饭夜里吃。通常我姐做饭我烧锅,我和姐姐虽然经常干架,经常吵得面红耳赤。母亲回来吃饭的时候,看到我们打架吵架通常会骂我一顿,我就委屈的哭着在屋里不吃饭,母亲心疼了又来哄我,我心里恨透了姐姐。
母亲大字不识但是特别能干,十里八村都说我爸只会做生意,论干活连我母亲十分之一都不如,这个确实是的,我爸脑子灵活而且年轻的时候当过村里的记账干部,所以在打理厂子上,运营生意上是一把好手,我妈张罗工人干活是一把好手,每天那些小商小贩开着拖拉机把一天收来的麦子都拉到我家卖,母亲就要张罗工人把小麦倒进大仓还是小仓,还要把那些地面落的面粉要扫起来喂猪,家里常年养猪也是一笔收入。
这里说说我爷爷,我爸不是爷爷的亲生儿子,是我爷花了两斗小麦从街上换来的。我记事的时候两家就开始来往,这么多年当亲戚走着,三个大伯对我爷爷也很尊重,过年过节都特意来看我爷爷,我爷爷是个特别能干的老人,爷爷会擀面条,包饺子,蒸馒头,擀面叶,还会编草席,凡是你能想到的农活我爷都干的特别出色,隔壁邻居都喜欢找他帮忙,做个筐,磨个剪刀等等。爷爷没有自己的孩子,奶奶早逝,爷爷独自把我爸养大,我很佩服我爷爷更佩服我爸,现在我爷爷96岁还健在,也许是他的乐观让他长寿吧。我从未听我爸抱怨过一句他母亲当初把他送人的话,我妈把我送到外婆家我还耿耿于怀,我爸永远没提过,在他的脸上也看不到任何不开心或者芥蒂。我爷爷特别疼孩子,于是才让我爸我妈生了我们五个,从小我隔壁的小小伙伴喂牛喂羊,啥活都要干,我爷爷很少让我们干重活,他从不闲着,也不唠叨,每天我妈不在他就把我妈的活干了,地里的活他和我妈也全包了,说句实话,我父亲干农活真的不行,每年割麦,一块地都割完了大家还要回头帮老爸割他负责的那一趟小麦,有人来拉面他赶紧就走了,几乎很少去地里。
那几年我家的生意已经做到周边各县城,一直到河南,河南经常有25吨的大车来拉面粉,每天的常量供不应求,有时候一天要收十几二十万斤粮食,我爸和我妈还有我大哥经常一夜只能睡三个小时。有时候大哥开车去县城送货,我妈就一边给我们在缝纫机上做衣服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路上过那么多车,但是大哥的车咚咚咚从远处驶来,我妈一下子就听出来是我家的车子,她好像松了口气,赶紧跑到门口等着大哥!
99年我二哥考上了AH农业大学,20年我考上了HF学院,21年我弟考上了华中科技大学(后来我弟公费上了中科院博士),那时候家里出了三个大学生,我爸又一次出名了,农村能做这么大生意的人不多,经常县里开农民企业家交流会都会请我爸去,别人问我爸你是怎么培养你的孩子都能考上大学,我爸就满脸灿烂的说:“谁管他们了,我这天天忙着挣钱,都是他们自己学的”。那时候晚上睡觉,我经常看到母亲从口袋掏出来一大把钱,有时候人家来拉面粉五六千块钱我爸就直接扔后面的筐里面,我的印象里我爸就不知道他自己口袋有多少钱,那时候我最开心的事就是帮我爸洗衣服,一个暑假下来能攒不少零花钱!挣钱花钱我遗传了父亲,我不会砍价,不会算小钱,我经常不经意翻出自己衣服里还有几百块钱,孩子都是随了大人的习惯。我的女同学为了找父母要十块钱为难到哭,我从来不会有这样的困扰。
后来我大学毕业认识我老公,我老公带着他姨和他老表去我家提亲,他亲戚都觉得我老公是高攀了,但是我的家人都是踏实苦干的老实人,只求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有个稳定的工作就够了。
我怀孕生孩子的时候,我妈偷偷给我两万块钱说:“你爸让交给你,怕你们刚毕业工作不稳定,别亏待自己想吃啥就去买,把生孩子去医院的钱留好,这个钱不能动”,此生能遇到这样的父亲母亲是我三生有幸。
虽然我从小因为母亲把我送外婆家养,我跟母亲不亲,但是我母亲是个好母亲,她能干踏实,母亲会疼孩子,我老公都经常说我母亲话少能干,我们现在每次回家,她很早就起来,到上街给我们买包子,油条,自己还要炒四个菜,煮上一锅粥,早餐丰盛有营养,我们家孩子多,她生怕照顾不好哪个孩子的口味。中午吃过就开始张罗晚上的饭菜,母亲不仅农活干的好也心灵手巧,我们小时候就没有哪个孩子出去衣不蔽体或者脏兮兮的,虽没有特别好的衣服但是一年四季也都体体面面,好多都是母亲亲自缝制的。母亲会绣花还会织布,我身上的不怕苦,不怕累也许是遗传了母亲。
都说良好的家风让孩子收益终生,我家正是如此,现在父亲母亲都不再做生意了,我们五个也各自成家了,都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下一代,我姐家的孩子经常说:“他喜欢姥姥姥爷这一大家,团结友爱,每个人都像牛一样都在埋头苦干,没有人遇到事情去抱怨,都是行动派”我也希望把这样的精神传递给我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努力坚持,就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财富和幸福。
父亲是山,他总能在我最伤心最痛苦的时候给予我莫大的鼓舞,当我感觉自己无路可走的时候默默的支持我,他从不爱讲大道理,但是他用大半生的行动告诉我如何进取,我能走到今天还取得了一些成绩,是我的家教给了我勇往直前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