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怕被争议
树荫底下，屋檐和墙角，随处可见的都是席地而卧的群演或者剧组工作人员。
知了在头顶的树梢里都懒得叫了，偶尔一阵风吹过来，头顶的树叶就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刚吃完饭那一阵子，于浩满头热汗，后来四下渐渐的安静下去，他也渐渐的沉浸在揣摩角色的那种状态里，就感觉不到热了。
偶尔他还会停下来凝视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红色宫墙走会神，似在思索着什么。
下午场的戏是三点钟开拍，拍的是大觉寺的那一段，雨化田怒怼东厂一众档头的戏份。
上回陈鲲演过，地上没有爆人生书……
于浩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到了两点半，估摸着徐客导演应该已经过来了，所以，于浩将人物小传重新揣回口兜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的草屑和树叶，转身往片场的方向走去……
副导演汪庆诚走进片场的休息间，发现总导演徐客竟然还保持着两个小时前，自己离开时的姿势坐在那里。
他眼睛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手里拖着鼠标操控进度条。
屏幕里正在播放的内容是前两天大觉寺的那场戏，内容是陈鲲版的雨化田怒怼东厂一众档头。
徐导手边的烟灰缸里，塞满了长长短短的烟头。
旁边的盒饭盖子开着，筷子斜插在里面，饭菜一看就没动两口。
汪庆诚有点困惑。
感觉今天的徐导有点奇怪。
至于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只知道今天的徐导在情绪这一块，波动有些大。
“你在琢磨什么呢？盒饭都顾不上吃了。”
虽然在片场大家的职务是上下级，一个是总导演一个是副导演，但私底下，两人关系不错，是合作了多年的老朋友了。
徐客听到汪庆诚的声音，这才把头从屏幕前挪开。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还有些干涩。
但是，精神头却很好，他指着屏幕里的画面对汪庆诚说：“我中午反复琢磨了下，大觉寺的戏得改。”
“改？”
汪庆诚乐了，“老徐，你才刚刚改了雨化田的台词，这又要改戏，不怕施老师请你吃榴莲？”
汪庆诚口中的施老师全名叫施楠生，不仅是著名的华语电影制片人，更是徐客的妻子。
这两口子是一对最强夫妻档，《蛇门飞甲》这部戏，徐客执导，施楠生是制片人和编剧。
汪庆诚作为他们二人共同的朋友，很清楚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他们既是夫妻，又是工作搭档。
听到老友的调侃，徐客只是摇摇头，却无心说笑。
“老汪你过来看这段，”徐客将进度条拖到陈鲲进入偏殿的那个位置。
“我反复琢磨，这个地方，陈鲲版本的雨化田霸气有余，却威慑不足，得往里加点东西！”
若是换做之前，徐客对原版这种演绎方式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有了今天上午于浩带给他的那种不一样的雨化田的感觉后，徐客再回过头去看原版，就让浑身不得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汪庆诚也收起说笑，视线回到屏幕上，看了几分钟后，汪庆诚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差了那么点意思。”汪庆诚说。
雨化田像是过来吵架的，很霸气，但却没什么威慑力。
那加点啥来彰显雨化田的威慑呢？
“老汪，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
当下，徐客和汪庆诚探讨了起来。
两人先后提出了好几个方案，又都被一一否决。
说到最后，两人都有些疲惫，尤其是徐客，那种明明很燃很燃，却找不到宣泄口的感觉，让他瘫坐在椅子上，紧锁着眉头，盯着面前暂停的画面发呆。
“实在不行，下午的戏先暂停，改拍别的……”
徐客说，有些东西，当你见识过更好的，你就不想再去退而求其次了。
汪庆诚看了眼徐客，老友在拍戏这块，是认真的，说他吹毛求疵都不为过啊！
汪庆诚正准备开口，就在这时候，休息间的门被人从外面叩响。
“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年轻人从外面进来。
“徐导，汪导，你们都在啊！”
“于浩？”
徐客看清来人是于浩，有点小意外。
因为距离下午场还有二十分钟，这个点，大家都在休息。
“你过来的很早，是有什么事？”徐客又问。
于浩点点头，来到徐客的办公桌前，看到桌上已经凉了的盒饭，还有烟灰缸的烟头。
徐导这是一中午都在加班啊，真的很敬业！
既然导演都那么敬业，演员肯定也不能拉胯。
所以，于浩站直了身，开门见山说：“徐导，我想跟您谈谈，关于下午大觉寺那场戏，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
十分钟后，于浩步伐轻快的离开了休息间。
休息间里，剩下徐客和汪庆诚两人。
徐客整个身体往椅子上仰靠下去，双手扣枕在脑后，整个人有种如释重负后的放松的感觉。
“老汪，怎么样？我就说于浩这个年轻人可以试试嘛！”
甚至，他在跟老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
汪庆诚抽着烟，点着头，“他那个想法确实很好，但也真的很大胆。”
徐客哈哈一笑。
汪庆诚接着说：“我有一种预感，等电影上映，这一桥段估计要被人拿来做文章。”
徐客摆摆手：“无所谓，一部电影，最不怕的就是被争议。”
“有争议，才有热度。”
“最怕的就是平平无奇，丢出去，半点水花都溅不起，那才是真正的失败！”
汪庆诚认可徐客的话。
他看了眼时间，摁灭了手里的烟头，起身道：“我叫场务再给你送份盒饭，布置现场的事交给我，你先吃了再过来！”
“我又不饿……”
徐客感觉自己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似乎要燃起来了。
别说一顿，就算三顿不吃都不影响拍摄！
但是，作为好朋友的汪庆诚却不允许徐客任性：“施老师可是叮嘱过我要监督你吃饭的，咱拍戏是力气活，不吃饭扛不住！”
“必须吃，不吃我现在就给施老师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