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地狱里呼吸都要钱
科莫村三百户，一千六百零七口人，共有良田一千八百亩。
全部集中在村前，忘川河“J”型回弯处。
犁地需要大量的水，白柯请来了放水的水官。
两人路上闲聊着，水官作为长辈，主动开口拉近关系，语调平缓的说道，不给白柯一种长辈的压力。
“上次见你，还是在你娘的灵堂前。”
这个世界，水官的神职是祈福消灾解厄。
科莫村的水官虽然不是神灵，但也继承了凡人在这方面的某些精神需要。
记忆中，原主家的白事上，都是由水官念诵消灾解厄真文。
原主的爹病死、娘是意外横死，都要水官念诵真文消灾解厄，轮回转世。
白柯记忆里的画面顿时浮现心头，弱弱道：“好像是。”
水官总共见过白柯四次，加上这次是第五次，前四次是在他爷、奶、爹、娘的灵堂前，白柯都是孝子的身份。
今天再见他，已经是村里神灵。
模样没什么变化，还是眉清目秀，就是脸上没了以前的苍白，有了气血的红润，多了一丝活力和朝气。
他感觉得到白柯身上那股不同于仙道法力缥缈而灵动，威严而浩大的神道法力气息。
虽然知道白柯会成神，但是亲眼所见，感觉还是很不一样，水官心微微激动，这是他们村崛起的希望。
就是不知道药婆有没有教他唤龙咒术。
水官心里暗自思索，问问不就知道了，转念，嘴上便直接问道：
“药婆教了你唤龙术吗？”
白柯接话：“教了！”
“那就好，要是没教的话，我帮你犁了也行。”水官径自说道。
“您心好。”白柯说着客套话，话锋一转：“药婆第一个法术教的就是唤龙术，可能知道我的情况，有了法力后，最先要做的就是种地。”
“她老考虑的很周全。”
“嗯！”水官不置可否的嗯声。
两人走过村前的白石谷场，穿过白色阵法光膜进入稻田所在的阵法之中。
霎时间，白雾茫茫，视线所及看不见米远。
这里的灵气很浓郁，呼吸间灵气进入身体，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这得益于另一种上界产品：清气石
清气石乃是聚九天清气凝结物化而成，蕴含天之清气和大量的灵气。
没错，在地狱生存，呼吸空气都要钱。
一颗清气石会缓慢的释放清气和灵气，维持时间一个月，售价一愿力珠一枚。
阳城，控制着生产粮食的水和人所呼吸需要的清气，即控制了人族生存的命脉，又对所有村庄的愿力珠竭尽其可能的收割。
白柯脸像是给人舔了一下，湿润挂上了雾水，顿时有种春冬时节，晨时在雾水很大的山里散步的感觉。
只是在田埂上走了十几米，他就感觉跑了一千米，衣服湿透的贴在身上。
白柯不禁问道：“这边雾水也太大了吧，怎么不施法形成降雨，把它落回地里？”
水官翻了个白眼，雾气太大，白柯没有看见，但听他很是没好气的说道。
“降雨的法术，那是禁忌。”
“别说我们接触不到降雨的法术，就是有，我们也不敢修炼。”
“为什么？”白柯不明白降雨怎么就成禁忌了，这难道不应该是仙人最拿手的小儿科法术吗？
怎么到这就成了禁忌？
水官摇头，不想谈论此事。
见他不吭声，白柯也不会自找没趣，闭上嘴两人继续往里走，心里却还是在想降雨的事。
科莫村的护村阵法，外层阵法光膜覆盖整个科莫村，方圆三千亩，作用是隔绝地狱里的浊气、煞气。
内层阵法光膜蜗居在南面，两个阵法一大一小，大圈套小圈，覆盖科莫村的一千八百亩良田，作用是保存水分。
一千八百亩的水田，每天蒸发的水汽绝对海量，若是没有阵法的隔绝，蒸发的水汽飘走，落入其他空地上，那将是极大地浪费。
白柯估计，他想的这种情况，科莫村光买水的愿力珠都不够。
但深思下去，又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白柯抬头望着天空那阵法光膜，心里说话：“这阵法，上面是早就算好了一切啊。”
“以阵法聚拢水汽，看似是在为种地的人着想，减少买水的钱，缩减农业成本。”
“我是现代人，看的不一样。”
“这田里的雾水这么大，纸月的光芒根本照射不进来，清灵米没有足够的光合作用，产量能高上去才有怪事。”
“上界通过这个阵法，表面上控水，实则是在控制粮食。”
“粮食亩产的产量不高，人口增加，就必然要开垦更多的田地。”
“但是，上界不给旱种粮食，只给要水才能种的清灵米，不买水，这里的人选择要么渴死，要么饿死。”
“这愿力珠就跟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流向撒旦城。”
白柯目光突然间锐利起来，袖子下的双手握紧了拳头，但紧接着心里似乎做了重大决定，又松开了拳头，眼神也恢复了平静。
这些动作发生在刹那间，水官没有察觉到异变。
很快，两人到了目的地，白柯家的田。
这块田的前后左右都是烂泥滩一样的水田，它平整的土面夹杂在里面，有种鸡立鹤群的突兀和醒目。
水官取出纳物袋里放水的法宝，水盂。
一口掌心大，圆形青色小盒子，表面道道曲浪线条。
白柯一瞄，差点看成了小圆盒BB霜。
水官右手握着水盂，左手拧开盖子，白柯凑近一看，里面是一口就能饮尽的无色透明水液。
水官笑着解释道：“别看我这盂小，但它装的可不少。”
“我这一盂能装一湖水，现在只有半盂不到。”
白柯似懂非懂的点头，指着水盂问道：“一湖水是多大、多深的水？”
水官答道：“阳城售卖的一湖水，标准是十亩，深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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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一万九千九百八十多立方米。
白柯瞬间心算得出答案，明白的点头。
水官接着道：“你先使唤龙术，把地龙唤来，我再助水给它。”
“龙遇水则生，这样地龙犁地才快。”
“明白！”白柯沉声回道，便调动神力，双手掐诀，口念咒语：
“天有天龙、地水有水龙、地有地龙
天龙不得请、水龙不得应、唯有地龙随我唤
地龙翻身、地龙翻身
犁地、犁地
急急如律令！”
泥丸宫里的神力消耗了一道，唤龙术便成了，白柯右手食指中指并指往前面的地里远远地一指，法光射出，没入地里面消失不见。
“居然比香火法力少了九道！”
施展唤龙术消耗十道法力，结果神力只需一道，两者的差别，让白柯心里暗惊，面上不动声色的看着地面。
只是，田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嘴上问道一旁的水官：“我怎么没看见地龙啊？”
“哈哈～”
水官哈哈一笑，有经验的他伸手一指指向白柯法术落下的地方，提醒道：“你法术丢的远了，眼睛很难看见，你神识伸过去看看。”
白柯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脑袋下意识跟着他的话放开神识探过去。
果真看到，他投下法光的地方，泥土面上有一条牙签大的黑色蚯蚓。
what？
你在逗我吗？这么小的蚯蚓犁地？它得拱到什么时候，地里才会有感觉。
你怕不是再开玩笑吧。
白柯震惊了，他本以为这里怎么说也是神仙鬼怪的世界，地龙应该是地脉之气之类的存在。
他还怕动静太大，地龙翻身溅了他一身泥，故意把法术往地里丢的远些。
万万没想到，地龙真的是地龙：蚯蚓。
水官没有关注白柯脸上的震惊，他专注念动咒语，法力催动水盂飞到地龙的上空。
盏口微微倾斜，顿时轰隆隆作响，瀑布水下。
“昂～”
一声龙吟同声响起，白柯神识看到，那牙签大的黑色蚯蚓迎水而上，体型瞬息间长大到一米粗细、丈把来成。
胖胖的、短短的、黑黑的。
好丑。
丑归丑，但它的力量很是强大，地龙纵身一跃，随着水流回到地里，那圆润的龙头，霎时间裂开一张铁齿巨嘴。
像是铲土机一般，往前一冲，它前面的水和土便被它吃进了嘴里，身子拉长至十米。
后半截抬起像是在撅屁股，收腿往前一带。
噗噗～～
尾端顿时喷出屎一样的黄色泥浆，拉稀般将拱出的沟壑填满。
“额～呃”白柯脸瞬间铁青，瞳孔地震，胃里反射性的恶心，弯着腰痛苦的大吐胆汁水。
真你妈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水官暗笑，嘴角微微上扬，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水盂里的水轰隆隆倒下，往田里四周蔓延而去。
地龙遇水则生，每一次翻身，都会犁出一条十米长、一米宽、半米深的沟壑。
不到十分钟，一亩地就犁成了泥浆池。
好在是真的蚯蚓，白柯虽然给地龙尾端喷屎一样的画面恶心到了。
但是泥土从蚯蚓的肛门出来，这是合理的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蚯蚓在田里本来就是这样的作用，松弛泥土，增加土地肥力。
地龙犁完地后，法术失效，又变回了蚯蚓，钻回泥里。
水官招手，收回水盂，他这一放，放了一亩半米深的净水。
“走吧！”
白柯胃里还是有点不适，无言的点头，两人一齐往回走。
“明天挑水的时候，去我那多挑一桶，泡谷种要用。”
“嗯！”白柯明白水官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