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阳光下的妖怪
音乐很大，盖过了他的骂声，陈思悦睁开迷离的双眼，捂住自己的耳朵，嘟囔道：“想睡觉啊。”
杨彦枕着手臂靠过去，轻轻扬了下眉骨，道：“没办法的事，铃声都响了，起来吧。等高考完，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陈思悦咬着嘴唇，把头凑过去，想靠他近一点却不敢太近，小巧的嘴唇微微翘起，红唇微张：“好吧，杨彦……哥哥。”
她用手捂住脸，把头低低的埋着，心脏猛烈地跳着。
陈思悦没好意思看杨彦的反应，双颊因羞耻烧得殷红，睡乱的青丝从侧脸垂下来，刚刚不应该想叫他“哥哥”的。
事实上，杨彦有些错愕，面上没显露分毫。
从前和陈思悦纠缠不清的时候，他什么样的称呼都听过。
《追梦赤子心》还在放，陈思悦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小跑着离开教室，站在走廊吹风，又去洗个凉水脸，才逐渐冷静下来，下次还是叫他杨彦吧。
杨彦看着她的背影，心脏活了几分。
再观察一段时间，要是没什么情况出现，我的病肯定好了。那时候，我就能放心的融入人类社会，过平常的日子。
铃声响起，穿着灰色大衣，留着一头精神的短发的，52岁生物老师孙敏，走上讲台，用不急不缓的语速道：“我们评讲试卷，1—5题ABAAC……”
这毫无情绪起伏的语音语调，让原本就缺乏睡眠的高三生们更想睡觉了，打瞌睡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想学的会默默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课本站到教室后面听讲，没多久后面就站了七八个人，其中就有孟雨妍。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陈思悦就困得直打哈欠。
杨彦递了一张纸条过去。
【困就先睡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叫你。错过的部分，我给你记笔记，你醒来看就行。】
陈思悦点点头，在纸条后面画了个爱心，用手撑着头，合上双眸，而杨彦则在自己的作业本上奋笔疾书，记录下老师讲的关键部分。
站在后面的孟雨妍发现陈思悦在睡觉，悄悄挪到她后面，用笔戳她的背，想叫她起来听课。
可她戳了好几下，陈思悦都没醒。
杨彦转过头看了孟雨妍一眼，递给她一张纸条。
【她能听着讲睡着，说明很困了，叫醒她也没什么学习效率。我过会儿会叫她。多谢。】
孟雨妍拿着纸条，显得局促，想把纸条还给杨彦，但发现他已经转过头去听讲了，只能把纸条夹在书页里，抬头看黑板。
过了11分钟，杨彦才把陈思悦叫起来，他想让她多睡一分钟，这个时候只能多睡一分钟。
睡了会儿，陈思悦清醒多了，冲杨彦扬起明媚的笑，把他的笔记拿过来。
铃声一响，老师立刻就走了，丝毫没有拖堂的迹象，陈思悦拿出防晒霜涂涂抹抹，招呼黎雪过来一起涂，两个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抱怨着体育课要跑步。
杨彦觉得这个时候这么爱漂亮很浪费时间，但没说什么，离开教室往操场走去。
他腿长，走得比大多数人快，看见孟雨妍走在前面，很快就超过了她，往前走了两步，止步回头，道：“走路的时候不要背单词。”
孟雨妍俯视着他，浓密的睫毛铺下，在眼底打上一圈阴影，神情淡漠，清艳冷傲，像晚春枝头的白玉兰，轻声问：“你和陈思悦在谈恋爱吗？”
“没有。”
“你不告诉我正常，”孟雨妍偏过头去，“高三最好不要谈恋爱，有就小心一点。没有就当我没说。”
“多谢。”
杨彦转身离去，瞳孔没有聚焦，热风从脸颊拂过，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什么都感觉不到。
到了操场，杨彦坐到看台上，背后有一排老榕树，枝叶影子在脚下流动，还有蚂蚁爬来爬去。
他把脚挪到蚂蚁上方，悬而不落，抬眼看见少年们在红绿相间的塑胶跑道上奔跑，刘宇抱着篮球被三五个男生簇拥着走过来。
或许是杨彦的目光太热切，刘宇走到大榕树附近，偏过头，冲他招手，喊道：“来不来？”
“好。”
杨彦跨步从看台上下来，接过刘宇的旧篮球，朗声道：“一起，但我打的不怎样。”
“你够高。”刘宇撞了他一下，踮起脚和他比身高，冲旁边的男生道：“杨彦也来玩。”
刘宇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自然没什么意见。那个年纪的男生很简单，在一起玩闹会儿就能熟络起来。
奔跑让心跳变快，连鬼的四肢骨骸都能热起来。
他们玩了大概两三分钟，满身腱子肉的24岁体育老师焦岩来了，他吼了一嗓子叫集合，望着刚走到操场旁的那群女生，喊道：“跑起来！上体育课，不要死绵死绵！”
陈思悦冲老师喊道：“知道啦！”
说完，她伸手轻拍了一下黎雪的屁股，拔腿就跑，青丝飘扬，笑得像只狡猾的红狐，回眸一望：“有本事，你就追上我！”
“你站住！”
黎雪红着脸，攥着拳，道：“你不能这样，我要拍回来。站住！”
虽然嘴上这样讲，但黎雪没指望思悦能站着让她拍回来，迈步追过去。但她俩都不怎么运动，赛跑就是菜鸡互啄，黎雪始终差那么两三米追不上。
等她跑过去，都集合了。
陈思悦比了个耶，站到黎雪左侧，凑到她耳边，压低嗓音得意地说：“你有本事现在拍回来。”
黎雪转过头来，余光瞥见杨彦抱着篮球走过来，轻声道：“要不要我叫他帮我拍回来呀？”
“他？”
黎雪朝陈思悦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回头看，调侃着：“也不知道谁，三句话不离他？他，是杨彦咯。”
少年抱着球，走到陈思悦身后站好，阳光落在他的眉间，琥珀色的眼睛闪动，好像在问“你的脸为什么变红了”。
陈思悦匆忙转身，脸成了熟樱桃，轻声说：“你不准笑我。我没有这么色。”
“那就不要拍我屁股。”
黎雪轻哼一声，没再吭声，屁股被拍的羞愤下去了些。
坐在看台上的孟雨妍见快集合好了，把单词本放进口袋里，蹦跳着从看台下来，白皙的脚踝从宽大的校裤里露出来，若影若现，走到黎雪旁边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