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有热烈,长兮归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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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南下

夜深人静时分,踏入临风居的韩休璟方才听闻此事。只见他两脚刚从马背上沾地,便如一阵疾风般火急火燎地再次进宫了,且一进宫便径直奔向了铂然郡主的殿中。

“休璟哥哥,今日我不过是同她探询了一番你的喜好,随后便让她离去了,难道她还未回去吗?”郡主的声音恰似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泉,纯净且悠扬,却又隐隐暗藏着一丝令人难以精准捉摸的意味。她轻轻耸动着双肩,那姿态优雅得宛如一只于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那般无邪,却又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紧接着,她微微嘟起小嘴,又补上了一句:“区区一个女使罢了,竟也值得休璟哥哥这般夜深了还单独跑上一趟么?休璟哥哥就不怕这事儿传到我父皇的耳中,从而妄议你我……”

沈铂然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却又让人心头一紧。她缓缓靠近,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她的小脸贴在他的耳边,声音低沉而磁性,如同深夜里的低语,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有染……”这三个字如同一枚炸弹,在寂静的夜晚炸开,让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沈铂然的声音低沉而诱人,每个字都仿佛带有魔力,让人无法抗拒。她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一个充满禁忌的世界。

韩休璟往后退了一步,细细看了看她身后的那块地方,还有残留下来的一片水渍。

“她不会走的。”韩休璟在心里默念。

毕竟,他已经为她筹谋好了一切,她没理由离开。

今日,洛洛竟遭受了铂然郡主的欺凌,那可怜模样让人揪心不已。然而,只要洛洛能当上将军夫人,想必就不会再有人敢堂而皇之地欺辱于她。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定要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恕臣无礼,扰了殿下清净,改日臣一定向郡主请罪。”只见韩休璟神色恭谨,抱拳行礼,言辞恳切。言罢,他转身离去,衣袂飘飘,步伐匆匆。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去问个清楚。

南下的马车于傍晚时分缓缓出发,此时想必出城未久,倘若他快马加鞭,定能赶上。

一路上,韩休璟的心犹如被狂风暴雨肆意侵袭,翻搅着千般复杂的情愫。他那看似坚定的步伐,实则难以掩盖内心深处的惊惶与慌乱。

此番竟是他没能护好她,近些日子着实太过繁忙,以至于对洛洛有所疏忽,竟让她遭受郡主的责难,这全是他的过错。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如同他心中那份急切的奔腾,一声声敲打着他的心房。

他的心情如同这夜色一般深沉,既有对未知的恐惧,每一步的前进都伴随着心跳的加速,他害怕自己去迟一步,便会失去她。

终于,韩休璟瞧见了前方那扬起漫天尘土的模糊轮廓。只见他狠狠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不顾一切地朝着那辆马车狂奔而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再努力争取一回。这一回,不管遭遇何种状况,无论碰到怎样的艰难险阻,他决不再让她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吁——”小严见有人策马拦住队伍,便停下来了。他一眼认出那是先前见过的韩将军,又想到这次少爷脱困还多亏了他,便客气地说:“韩将军,我家少爷临行前本想去拜会您的,但无奈身上带着些伤,我们家老爷要我即刻将他送回去,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还望您不要见怪。”

“你知道,我想找的不是他。”韩休璟翻身下了马,脚步缓缓迈向马车的侧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神情紧绷着,凝思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开口问道:“洛云商……你为啥要离开?为何不肯留下来?”

其实,他心底真正想问的是为何不愿意嫁给他。

他满心忐忑地守在一旁,只听到马车里面的人语气平静地说道:“将军当真就想不明白?”

“洛洛,可是今日铂然欺负你了?”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有第二次了。”

洛云商愁眉苦脸,心里暗想,自己究竟有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原本那么骄横跋扈的人,这般低声下气地跑来挽留。

还记得初见的时候,他虽畏于沈迹达的权势,被要求着做这做那的,却是个有着一身傲骨的人,连一支笔都不肯替她捡。

“韩休璟,我不想戴着这样的面具,也不想靠欺骗别人得一个假的身份游走在你的身侧,我不想做一只笼中鸟,不想如韩霜阿姊一般凄凉地留在那个深宫里。你保护不了我,就像今日一般,郡主威高于我,我便不得不委曲求全,若是留在你身边,日后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我本就是个自私至极之人,只求自己能逍遥快活,哪愿为了你去赌上所有的一切!”

“走吧!”

韩休璟的心仿若被寒冬中那尖锐无比的冰凌狠狠刺穿,又痛又涩,这种苦楚却找不到一丝倾诉之处。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辆马车,洛云商的话语恰似一道道无情的鞭挞,重重地抽打在他的心间,每一句都似重锤一般,让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如坠深渊般的无力。

他知道自己无法反驳,因为她的话句句属实。在这个权力与地位决定一切的世界里,他确实无法给予她一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更何况,他要走的是刀山火海。

只此平日里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他,此刻却满是柔情与恳求。他缓缓地抬起头,声音颤抖着,犹如风中摇曳的烛火,说道:“我定会精心安排好一切,待到那时,绝无人再胆敢欺负于你。答应我,留下来,好不好?”

他怕的并非是权贵,世间所有的权贵,终在他的鼓掌之中。现下他只害怕洛云商会离开他,害怕她心里没有半点装进他。

然而,马车的帘子轻轻落下,没有回应。小严轻轻挥鞭,马车缓缓启动,尘土飞扬中,韩休璟的身影渐渐模糊。

韩休璟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远去,直到它消失在视野尽头。

而在那宽敞的马车内,聂如意隐隐约约听到一丝极为细微的抽泣声。只见他轻轻从袖中掏出一方手绢,递了过去,柔声说道:“若是真的不在意,又为何要这般哭泣?我呀,真是怎么都搞不懂你们。既然彼此心中有意,为何就不能携手在一起,过上那肆意快活、无忧无虑的日子。”

“聂如意,你不明白的。”洛云商微微仰起头,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缓缓地娓娓道来,“我对他,着实没有那般深厚的情意。你先前不是提及想赚够了银子开一家画廊吗?我愿意与你一起。”

“哦?这就想通啦?”聂如意那好看的柳眉轻轻一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明亮的眼眸中透着一丝疑惑与好奇。

洛云商掀开帘子,往天上瞧了瞧,见什么也没有,又任凭这帘子垂了下来。

“有些人呐,就只适合悄悄地藏在心底,根本不适合宣之于口,更不适合时刻相伴左右。一份爱情,并非一定得要个圆满结果,我曾经喜欢过他,这便已然足够。我呀,绝不会为了能与他长相厮守,就违逆自己的真心。倘若让我回到那都城去过憋屈的富贵生活,哼,那还不如索性让我前往江南,自由自在地去过那虽清苦却惬意的日子!”

“不错嘛,想的挺开。”聂如意笑了笑,那明媚的笑容如春日暖阳般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