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有热烈,长兮归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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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好生可笑(2)

吴果心里当真是恨不得将她扛着带出去,可如今瞧着她那拳头打得都出血了,顿时便心生怯意,不敢轻易招惹。万一她真把命交代在这儿了,那自己也休想有好果子吃。

怕啥来啥,这不,沈迹辰正快马加鞭地在赶来的路上。片刻之后,便顺利寻到了韩霜。

沈迹辰倒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现如今只要沾了“沈”这个姓,在韩霜眼中,只会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韩姑娘,韩将军托我定要好好照顾你,我也不能有违诺言。还请韩姑娘随我回去。”

且不说这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嘱托,就瞧他这副虚伪做作的样子,还不如那些闷葫芦般直来直去的人来得痛快。

韩霜强忍着一腔熊熊怒火,那纤细的手指不停地在已经破了皮的地方翻来覆去地揉捏着,似乎想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倾注在这疼痛之中,好使那痛觉愈发明显。

她大声喊道:“回去?回哪儿去?沈迹辰!你当初明明说关我两三日,可这一关就是整整两年!这两年里,我出过几次宫,哪一次不是你派人死死跟着我!这种时时刻刻被人盯着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你凭什么把我关着,凭什么要我回去?”

沈迹辰依旧是那副温和的表象,只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缓缓说道:“让你留在宫中,实乃父皇的旨意,并非我之本意。你若是擅自离开,只怕父皇定会怪罪下来。韩将军如今正在西关镇守抵御外敌,若是听闻有关你的任何差池,只怕他也会......”

韩霜哪怕平日里再怎么糊涂,也清楚她父亲对她的在乎。若是过去有任何有关她的不利消息,引得父亲私自回朝,那必定是犯下大罪。

如今这沈迹辰当真是好深的心计,把圣上和她父亲都搬了出来,无非就是想死死压住她,让她哪儿也去不成!

她冷笑一声,恨恨地只将头撇向一边。

沈迹辰将目光投向吴果,那犀利的眼神犹如寒刃,当中还隐隐带了几分警觉,缓缓启唇道:“这位想必是韩将军手下的人吧,既然已经将韩姑娘送回来了,你便退下吧。”

吴果回看向他,那眼神仿佛带着根根尖锐的刺,似要将人扎伤。

吴果先是一愣,随后忙应道:“是。”紧接着便匆匆离开了。

韩霜如今总算是彻底明白了,就算她知晓皇宫的地道所在又能怎样?就算韩休璟派人来接她又怎样?沈迹辰有的是法子将她困住,让她如同这笼子里的金丝雀,毫无挣脱的希望。

可他这般做到底是图个什么呢!

韩霜怒目圆睁,质问道:“云商妹妹的事情你可有去说上一句!这吃人的陪葬制度何时才能废除!她可是和你同在一个学堂念过书的,平日里总是那般规规矩矩,谨小慎微,你怎么就忍心……忍心……”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已颤抖得不成样子,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韩霜方才熊熊燃烧的怒气,瞬间如被冰水浇灭,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满肚的委屈。她的鼻尖发酸,嘴唇紧咬,努力抑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沈迹辰微微低下头,面色凝重,缓缓说道:“母后因为六弟的事情病倒在床榻上,你叫我如何去提?父皇一向宠爱母后,母后又最偏爱我这六弟。如此情境之下,我说什么都是徒劳无用的,还不如不提。”

“韩姑娘,我绝非薄义寡情之辈,只是此事不论我怎样言说都无济于事,况且,如今木已成舟,再怎么悔恨质问当初,也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见你如此难过,我的心也如被千刀万剐般难受。还请你一定要节哀顺变。”

韩霜只觉满心的苦涩,简直苦不堪言。

云商妹妹倒真是可怜至极,活着的时候被人百般欺凌,死了也不得自由,还得被逼着和那个人待在一起,这老天怎就如此不公!

如今她和云商一样,也成了笼中雀。

“得了,我跟你走!”

路过韩休璟的队伍时,韩霜本是满腔怒火,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对他也狠狠质问一番。然而,这怒火却又忽地像是被一盆兜头而下的凉水给浇灭了个彻底,让她瞬间蔫了下来。

她那娇俏的面庞此刻面如死灰,犹如霜打的花朵般失去了生机。她机械般地随着五殿下缓缓走着,整个人都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韩休璟见韩霜这副失魂落魄、面如死灰的模样与五殿下走在一起,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交代吴果的事情没有完成,将她送出城的计划已然落空了。

他紧蹙着眉头,抱拳行礼道:“辰王殿下。”

沈迹辰目光专注地盯着前面快步走过的韩霜,对韩休璟的行礼全然未予理会,脚步匆匆地追赶着前方那道落寞的身影。

吴果赶来与他见面,他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说了个明明白白。

韩休璟急切地问道:“你将就她做什么,何不直接绑着带走。”

吴果眉头微蹙,答道:“她找了一些让人无可辩驳、不得不解开绳子的理由。”

韩休璟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沉声道:“如今这步棋走空,又多了一根软肋。”

吴果神色匆匆地递给他一张纸条,神色严肃,提醒道:“璟,南方来的最新消息。”

韩休璟双手接过纸条,轻轻将其摊开,只见信中写道:近日南方来的外国使臣欲来进献长生不老药,以求两国永安和平。而负责接见使臣的是城南王,护送宝物的人也是城南王的手下。那笔迹龙飞凤舞,仿佛透着写信人的急切。

“天下人说笑,皇权在圣上手中,兵权却在城南王手中。圣上与城南王近些年虽看似毫不相干,实则背地里早已对此心存芥蒂,互生嫌隙。此事倒是奏的巧,正好借机将城南王的兵权卸下来。”韩休璟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韩休璟微微眯起双眸,将纸条放入摇曳的烛火当中,那纸条瞬间化作灰烬。

“璟,我有一事不明白。”吴果紧蹙眉头,满脸疑惑。

“何事?”韩休璟转过身来,目光直视着他。

“五殿下关着韩霜是为何?应该不止想要控制韩老将军那么简单。”吴果眉头紧锁,一脸凝重地说道。

韩休璟手托下巴,沉吟片刻,回答道:“我从前当真是小看了他,沈迹达能顺利离开都城,也应该有他的功劳。他将韩霜关在这宫殿里,装作和她十分亲近的模样,让朝中大臣们觉得师父已经站在他这边,纵使别的皇子再怎么出色,他这储君之位也势在必得。”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愤怒与无奈。

“果然,如龙潭虎穴般。”吴果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却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那声音犹如疾风骤雨,紧接着铂然郡主那清脆而焦急的声音便从门外响起来——

“休璟哥哥,我听说你回来了,寻了你好几日了,今天你可算是得闲了!”

如今,他暂且栖身于宫中,这倒是为沈铂然寻他提供了便利。前两日,他皆是以事务繁忙不得闲暇为由回避开了,可今日,任他绞尽脑汁,也着实找不出任何托辞了。

吴果凑到近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道:“璟,依我之见,这郡主生得如花似玉,对你亦是关怀备至,情意浓浓,要不你就顺势将这郡主拿下,如此一来,咱们往后行事也能顺遂许多了。”

韩休璟冷冽的目光扫向他,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洛云商的模样,每一次回想,那都是一副蹙着眉头,可怜兮兮、惹人怜爱的样子。

他无奈地长吁一口气,沉重的叹息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也不知她在地底下是否会感到害怕?

“进来吧。”

“今日我与手下有极为重要的事务要商讨,实在不得闲,郡主还是尽早返回为好。”

铂然一瞧吴果也在,心头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休璟哥哥可是在躲着我?”

“两年未见,你当真就未曾念及于我?”沈铂然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痴痴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委屈。

韩休璟端坐在那里,头都未曾抬起看她一眼。

他对她心中的确怀有愧疚之意,然而远未达到喜欢的程度,又何谈想念?更何况,她乃是沈家人。

韩休璟面无表情,冷冷地道:“郡主多虑了。君臣之间界限分明,郡主还是早些回去的妥当。”

铂然却依旧不依不饶,急切地说道:“你知晓我的心意!”她好似看准了有外人在场,便笃定他不会让自己陷入尴尬难堪的境地。

韩休璟依旧目不斜视,只轻飘飘地说了句:“臣未曾向郡主许下过任何承诺。但若郡主执意要让我充当这驸马,臣也断不敢回绝。”

沈铂然满脸欣喜,兴奋地嚷道:“你这是答应了!”

“我这就去求父皇为我们赐婚!”

韩休璟赶忙叫住沈铂然,道:“如今六殿下刚刚离世,想必圣上与圣后正因丧子之痛而无心他事。不如郡主晚些时日再商议此事。臣自知福分浅薄,与郡主实难相提并论,还望郡主另寻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