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的死因何在?

岳飞的死因何在? 杀害岳飞的主谋凶犯是谁?

《沈阳晚报》学术研究版的编辑同志寄了几份晚报给我,使我知道, 有些同志对岳飞究竟为谁所害的问题还有些不同的意见, 希望我再谈一谈自己的看法。我现在就略述所见如下。

说岳飞之所以被害, 是因为他经常叫喊迎还徽、钦二帝的口号而深为赵构所忌恨之故, 像某些人所引用的文徵明在《满江红》词中所说的, “念徽钦既返, 此身何属?”认为这就是岳飞被害的主要原因。这是不符合历史实际的。“迎二圣, 还京阙”的口号, 在南宋政权建立之初, 确是每一个主张武力抗金的人所经常叫喊的, 岳飞的确是其中的一人; 但是, 到1135年以后, 宋徽宗已经死在金的五国城, 女真贵族又常常声言, 要把宋钦宗或其子赵谌送回开封, 把他册立为宋的皇帝, 借向伪齐刘豫和南宋赵构进行一箭双雕式的恫吓。在这种情况下, 岳飞便也从1136年起, 不论在任何场合, 都不再提及迎还钦宗的事了。例如, 他在1137年春写给赵构的一道奏章中就只说道:“异时迎还太上皇帝、宁德皇后梓宫, 奉邀天眷以归故国, 使宗庙再安, 万姓同欢, 陛下高枕万年, 无北顾之忧, 臣之志愿毕矣。”在同年秋季, 他又奏请赵构把收养在宫中的一个宗室子赵伯琮立为皇子, 以沮敌人册立之谋。在岳飞此后所有的奏章当中, 都是只能看到“复仇报国”“收地两河”以及“此正陛下中兴之机, 乃金贼必亡之日”等类词句, 却绝不再见所谓“渊圣” (当时以此称宋钦宗) 云云的字样了。很明显, 正当敌人一再声言要送还钦宗父子之时, 如自身仍旧强调迎还钦宗的主张, 那就无异于做敌人的应声虫, 在行动上与敌人互相配合了, 当然是岳飞所万万不肯为的。因此, 我说, 说岳飞因主张迎还钦宗而遭赵构之忌恨、终致遭赵构毒手之说, 是完全荒诞无稽、违背历史事实的。

秦桧在北宋亡国时被金人俘虏北去之后, 就完全背弃了自己的民族立场, 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汉奸。后被金人“阴纵以归”, 便以女真贵族代理人的身份打进了南宋政府。到1137年第二次进入政府之后, 更加明目张胆地挟敌人的威势而对赵构肆意进行要挟; 赵构为求尽快地达到他的对金投降的目的,在对金的问题上也心甘情愿地听从秦桧的任意摆布, 以至当时的拆字先生李石, 也竟敢公开地对“春”字加以分解, 说“秦头太重, 压日无光”一类的话语。秦桧对所有主张以武力抗金的人都视同仇敌, 对一直坚持收复国土、报仇雪耻并坚决反对屈膝投降的岳飞, 更恨入骨髓, 以必杀为快。赵构既然要依靠秦桧完成对金投降之举, 当秦桧要残杀反对投降的主要人物时,他自然也不会不表示同意了。

总之, 岳飞之死, 乃是南宋政府中抗战派与投降派的尖锐斗争的又一回合的悲剧结局。在残杀岳飞的罪行当中, 秦桧和赵构是其罪惟均的, 不应对任何一人稍加开脱。但如一定要在二人中分别主从, 则必须把秦桧判作主谋的杀人凶犯。

(原载《沈阳晚报》 1963年3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