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张良神情肃然，开口：
“太公曰：
致慈爱之心，立威武之战，以卑其众，练其精锐，砥砺其节，以高其气，分为五选。
异其旗章，勿使冒乱。坚其行阵，连其什伍，以禁淫非……”
项羽偷听儿子心声，见其对太公兵法如此推崇，便也认真聆听，思索起来。
在细细咀嚼、品味之下，项羽原先存于心的轻视消失无踪，越发觉得这太公兵法之不凡。
难怪被隆儿这般重视。
项羽不时的发表几句自己的见解。
张良听闻之，漆黑眸子折射出精光，看向项羽的目光已经有了大不同。
蹲坐在石墩上的项隆，也是颇为意外。
怎么感觉，老爹项羽跟史书记载的有些不一样啊？
史记中的项籍，刚愎自用……
但现在的老爹，却这般好学，还颇有见地。
难怪说，历史是个任由胜利者打扮的小姑娘。
他们这是在抹黑失败的老爹啊。
项羽明明如此好学、谦虚。
若是项隆知晓，其实是老爹能偷听其心声，方才做出这些改变的，便不会这样想了。
足足过去一个时辰，张良方才结束了宣讲太公兵法。
他对项羽，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是的，项羽在张良心中，又加分了。
他感觉，刘季对于太公兵法的领悟，都不及项羽。
“多谢子房先生，将太公兵法与我宣讲，令我受益匪浅。”项羽一抱铁拳道。
他说的是真心话，抛却先入为主的轻视之心后，聆听、思索太公兵法确实大有所得。
项羽决定，之后还要好好研习太公兵法。
张良俊美白皙的脸颊上，难得浮现出了一抹微笑，抱拳还礼：“少将军不必言谢。你对太公兵法有这般见解，也令良颇有收获。”
接下来，两人又“商业互吹”了几句。
而后，张良提出辞呈：“少将军，良要带兵北上，回归故地，助我主衡阳君成复国，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相见。”
项羽颔首，亲自将张良送到门口，道：“子房，此去要多加小心，若有需要相助之处，可随时遣人告知。”
张良闻言，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好，多谢少将军。”
他说完，跨骑上一匹温顺的小母马，向着军队驻扎的大营方向走去。
张良从小体弱多病，无法带兵打仗，高大烈马也是骑不来。
只能骑着矮小、温顺的小母马。
直到小母马驮着张子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外，项羽才转身进入院落。
项隆看着这一切，不禁在心里暗暗给老爹竖个大拇指。
【老爹，锄头挥的真好，干得漂亮。】
【想来张良的心，已经从刘季身上转移到老爹身上了。】
【这是大好事啊。】
【估计刘季得知自己被撬墙角挖人才，将会哭晕在茅厕。】
项羽听到儿子心声，这般夸赞自己，脸上浮现出笑意。
他走上前，伸出大手，一把将项隆高高举起，而后又放下，继而再次高高举起，如此循环往复。
“哈哈哈，我的好儿子诶！”
项羽大笑着，心情颇为畅快。
若张良能为自己所用，确实是一桩美事。
项隆则是被吓得一脸苦大仇深。
老爹要是一失手，自己非得摔成脑震荡、甚至是白痴不可。
因为，项羽将他举得老高老高。
也许是听到儿子心声了，很快项羽就将项隆放下。
他那双重瞳，看着儿子明知故问道：“隆儿，你对刘季此人有何看法？”
项隆略一思索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善于用人、善于御下。”
项羽追问：“刘季真这么厉害？”
项隆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微微转动，略一思索后道：
“刘季确实厉害，不可小觑。
若说将来有谁能和项氏一族争天下，非刘季此人不可。”
项羽又道：“为父和刘季比，如何？”
这个问题，让项隆有些犯难了。
实话实说，怕得罪老爹，就他那暴脾气，一不高兴，自己可能会被揍惨。
不说实话，又觉得不行。
现在，项羽这样问了，似乎是个难得劝说对方的机会。
项隆稚声道：“爹，我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项羽被对方言语逗笑了，咧嘴道：“你这小子，对亲爹当然是说真话。”
项隆给老爹打预防针：“爹，真话一般都不好听，而且还很伤人，你听后可千万别生气揍我。”
项羽颔首：“好，爹答应你，不生气，更不会揍你。”
项隆这才板着小脸道：
“在行军打仗方面，刘季不如爹。
您勇猛无双，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罕逢敌手。
但是，在御人、战略大局、治理国家层面，您不如刘季。
总的来说，爹若是不改改自己的性格，只适合做个大将军，而刘季可以做君王。”
项隆分析得还是很客观、在理的。
说完，他仔细观察老爹神情，希望对方不要暴跳如雷。
项羽听了真话后，果然脸色变得极为严肃，现场气氛有些许凝重。
项隆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
他赶忙提醒道：“爹，您可答应过孩儿不生气，不揍我的，大丈夫顶天立地，要说话算话。”
项隆可不想挨一顿饱揍。
项羽深吸口气，继续询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为父不如刘季的？”
项隆见老爹没有动手，心略安，道：“这些见解，并非是我看出来的，而是仙人在梦境中告诉我的。仙人在梦中，教会了我许多东西。”
既然老爹这样问了，项隆总得回答对方。
但他不可能告诉老爹，说自己是穿越者，将他儿子的肉身鸠巢雀占了，于是搬出“仙人”这个对于封建迷信的古人来说百试不爽的万金油。
项羽沉默了。
隆儿说这一切都是仙人于梦中告知，他是相信的。
否则，隆儿一个六岁小娃娃，怎能有这般连他、叔父和范先生都没有的见识。
即便如此，项羽觉得自家儿子也是天之骄子了，为之自豪。
纵观古今，有哪个六岁娃儿如隆儿这般，被仙人所眷顾。
隆儿，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如此隆儿，不是天骄又是什么？
项羽回过神，继续追问道：
“隆儿，既然刘季如此了得，未来还是与我项氏争天下之人，那为父可先将他诛杀否？”
按照他的本意，直接把刘季痞子给咔嚓了。
一了百了，省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