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箭与纺锤
台上扮演新郎的几个男游客都懵了。
上台之前没说有这个流程啊?
此时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唱了。
前三对“新人”,都是“新郎”唱一段流行歌曲,“新娘”唱一段雪族歌曲。
很快到和煦了。
即便是他这种社牛,也觉得跟陌生人对唱情歌实在是太尬了。
唯有搞怪能缓解尴尬了。
和煦清清喉咙、放声高歌,唱的是《倚天屠恐龙记》:
“我剑,何去何从,飞起身刺向恐龙……”
台下的人一愣,然后都笑起来。
和煦唱完一句,对身边的女演员做个“请”的手势。
女演员的汉语,其实不足以支撑她听懂他唱的什么,但这不是问题。
她立刻来了一句悠长的雪族民歌。
和煦再接一句欢快搞笑的。
两个人各唱各的,画风完全不搭。
台下的人笑得拍着大腿。
当和煦闭着眼唱到:“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为何我遇上恐龙?”时,大家边鼓掌边笑,全场气氛热烈。
停云有扶额的冲动:现在下去还来得及吗?他不想应付这种场面啊!
晴雨在旁边轻声:“学长,你会唱《渐暖》吗?”
停云很勉强地点点头:“会。”
“那我们就唱那首吧。唱就好了,不用管其他人。”晴雨鼓励他。
也对,唱一首歌而已,管它的呢?
“行。”他冲她点了下头。
晴雨回之一笑,樱唇微启,清澈而甜美的声音立刻盘旋在他耳边。
溪水清泉一样的嗓音,让他因为喧闹而有些混沌的大脑,立刻为之一清。
晴雨唱了几句,侧首看他,见他愣神,轻轻拽一下他的衣袖。
停云如梦方醒,赶紧接上:
“我想你呀
去追赶你步履
被梦扰进你的漩涡里
心动呀
犹豫地探出手
朦胧不清暧昧的情绪……”
他的声线低沉,清清冷冷的。
晴雨的笑容和眼神都柔柔的:
“我想要紧紧追赶你步履
永远存在你的视线里……”
此时,周围的人群似乎真的不存在了,只想和身边这个人,好好唱完这首歌:
“我的心偏偏只对你魂绕梦牵
坠入爱河
橘红色夜空有些危险
偏偏偏偏
花火上升
一瞬间情愫蔓延
心怀诗意将故事续写……”
歌唱完了,停云还沉浸在歌曲的余韵里,没有听到台下的掌声。
他只看到晴雨笑盈盈的脸,听到她对他说:
“学长,你唱歌真好听!”
好听吗?
他不知道。
他觉得她唱歌才真是好听。
声音像温暖的春水似的,流到哪里,哪里就冰消雪融。
主持人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新郎新娘已经交换了热烈的情歌,接下来,婚礼就要开始了。
“请新郎新娘交换信物!”
有演员端着托盘,走到他们身边。
托盘里放着一支金色的箭和一个纺锤。
停云不确定地握住金箭,以目光询问,接到肯定的答复后,拿起了金箭。
晴雨拿起纺锤。
这仪式到现在,还真有些逼真。
明知是假的,两人还是都有些局促,目光不好意思对视,飞快地交换了信物。
停云握着纺锤,心中暗自庆幸:
幸好交换的不是戒指!
晚上,民宿房间里,和煦情绪高涨地赖着不走:
“哥们儿,今天这事你得谢我。
”要不是我牺牲自己,你就被雪族姑娘强娶了!”
停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一看:
“又不是真的。等你真牺牲了色相,再来找我要谢礼也不迟。如果你有的话?”
和煦直接忽略了他的调侃,只是一脸得逞的笑:
“怎么着,你还希望是真的啊?想让晴雨当你的真新娘啊?”
“无聊!”停云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个圆滚滚的东西,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纺锤。
舞台道具,现在已经没用了。
停云随手把它放在桌子上。
和煦眼尖:“哎,这个你还留着呢?我下了台就扔了。”
他看了纺锤一会儿,突然大叫:“我明白了!哇,原来是这么个意思,他们好直白啊!”
停云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和煦睁大眼睛举起右手,四指握紧,单单伸出食指,晃了一下:“金箭!”
然后又举起左手,做成一个中空的圈:“纺锤!”
两只手往一起一靠,右手食指穿过左手中间的圆圈:“明白了吗?”
说完,还笑着对停云眨了下眼睛。
停云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不知为什么,就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故作淡然地说:
“远古时候,人们还把这作为图腾来崇拜。民俗里有这样的遗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和煦贼兮兮地笑着,紧盯着他不放:
“没什么大不了的吗?那你脸怎么红了?你可是和晴雨交换了……”
停云突然放下杯子,抓住和煦的胳膊就把他往门外推:“赶紧滚回你房间去睡觉!”
和煦笑着挣扎:“哇,你居然生气了哎?恼羞成怒啊!”
停云用力把他推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
世界终于清静了!
停云长出一口气,抬脚往里走。
路过穿衣镜的时候,他朝里面瞥了一眼。
脸还真有点儿红,十月天还是挺热的。
路过桌子边,一眼看见桌上那个纺锤,突然觉得心烦意乱,抬手就要把它扔进垃圾桶。
即将脱手的时候,看见垃圾桶里吃剩的果皮,黏糊糊的。
他看了看手里的纺锤,突然又不忍心扔进去了。
站在那里纠结几秒,他把它塞进了背包。
好歹是个旅游纪念品。
装完一抬头,看见陈墨正不眨眼地看着他,顿时有些莫名的心虚:“怎么了?”
陈墨要么不看人,要么就直直地看人,像是能看到人心里:“停云,你很烦吗?”
停云放平了语调:“我没有烦,就是累了。”
陈墨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那就是害怕。”
停云一怔,随即笑着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你今天也是奇怪,居然分析起别人的心情了,你哪会这个?”
陈墨思索了更长时间,肯定地说:“那就是纠结。”
这,陈墨今天怎么也这么话多,被和煦传染了吗?
停云看着他,命令道:“闭嘴,睡觉!”
陈墨听话地闭嘴睡觉了。
但停云却破天荒地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