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黄粱一梦
历羽……之墓？
历羽张大嘴，呆呆的望着这尊石雕。
此前一切悲怆，在见到这面拇指大小的石碑后，遽然消失。
他的内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实在是太过邪乎。
斟酌片刻，历羽用手捧起黄沙，再度将石雕掩埋，随后踏入古城之中。
巍峨的城门后，是林立的阁楼。
阁楼密密麻麻，错落有致，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黄沙并没有抹去城中的棱角，反而徒增了一丝悲意。
暗色的线条勾勒出这片伟迹，城池蔓延无边，即使被尘沙倾覆，也能看出古时的繁华。
不同楼阁间互不相扰，却又彼此衬托，拔地参天，给人以一种庄严瑰丽的感觉，任何人见到都会由衷称赞这宏伟的神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历羽终于走到了城池的中央，两条墨色洪流汇成的大河阻拦了去路。
历羽抬起头，只见如龙的长桥乍然升起，凌云蔽日，有着吞天之势。
走上桥，仿佛站到了云端之上，回望一眼，亦难以窥尽城池全貌。
不远处有着一尊雕像，虽然被岁月侵蚀，只能看清轮廓，历羽还是可以一眼认出，那正是起始之王。
雕像的姿势与苍蓝大学中别无二致，却要大上许多，单凭肉眼估量，恐有数百米之巨。
一旁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勾栏、酒馆、避雨楼……
大道旁甚至还有着无人的摊位。
历羽想起来了，这里正是空间石中的场景。
他取出空间石，原本澄澈明亮的空间石，不知何时已经沾染上了些许污秽。
用精神去触碰，再次进入到空间石的世界中。
有一道黑色洪流将空间石分成阴阳两面，一线相隔，像是完全镜像的两个世界。
只是……左侧是人来人往、欣欣向荣。
而右侧，哀鸿遍四野，千里无鸡鸣。
左侧的场景，与历羽之前见到的没有区别，市井喧闹，雪女、少年起始之王依次登场。
他将目光重点投向右边。
破败的城池中，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少年起始之王被随意扔在路旁。
雨凄厉而下，拍打在他的脸上，将干涸的血水洗刷。
他已经死了。
曝尸荒野，无人问津。
远方突然充斥污秽尘浊之气，一道被诡异气息包裹着的人影缓缓靠近。
人影身形挺拔，腰间悬剑，只是肉眼可见，他的脚步极为虚浮，污浊的黑色血液滴入地面，夹杂着雨水，将大地染成深黑。
这道人影衣衫打满了补丁，就像是一个流浪的落魄侠客。
在污浊之气的包裹下，看不清他的容颜。
他走入避雨楼，靠在墙上，没看少年的尸身一眼。
流浪者仿佛睡着了，气息趋于平稳。
他身旁浊气浮现，不断吞吐，如有星辰斗转，似现大道易位。
随后这些忽隐忽现的星辰排列，演化成十颗星球，以他为中心旋转。
星球逐渐成型，绝大多数都呈现碧蓝色，恰是炽阳星系的十颗行星。
更大的银河星系，以及天河超星系团依次诞生，仿佛这里，就是宇宙的起源。
随后……破败复苏。
宇宙中诞生出了生命，生命不断进化，最终星球的主宰——人，出现了。
流浪者的躯体愈发破败，裂痕逐渐爬满，世间的光影愈发璀璨。
在惊世之影中，出现了一道光影，光影为人形，承载着流浪者的气息。
破败城池中恢复新生，逐渐有了红尘的烟火气，这座名为“雪域”的古城，变得人头攒动，吆喝声四起。
呈繁华祥和之景。
流浪者一人靠在墙角，仿佛没人能见到他。他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他身上已不见一处肌肤完好，被邪秽之气贯穿四肢百骸。
“以后你就叫嬴羽……”
流浪者低语，光影似乎得到了点化，逐渐生出了五官。
他抬手一挥，一旁少年的尸身化作尘埃，消散而去。犹豫片刻，他将光影拟合成方才死去少年的模样。
新生的“嬴羽”没有心跳，仿佛就是一尊可以行动的傀儡，一切都按照历史所记载的轨迹继续发展。
少年“嬴羽”瑟缩在墙角，与流浪者并肩……
流浪者陷入沉默，再次入睡。
当他醒来时，世间恢复破败，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一般。
这一切……
莫非只是流浪者的黄粱一梦？
其实世界上并不存在起始之王。
起始之王在他十岁那年就已经死了，真正的起始之王是由流浪者所创造。
甚至……连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
历羽被这个突然冒出的疯狂想法吓了一跳，只因其实在是太过荒谬。
“历羽……”
流浪者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很嘶哑，让历羽一惊。
“你能看见我？”
历羽纳闷，空间石只作记录，一切外来物都无法与其内部的所记载的人物进行交互。
如果可以交互，那么空间石将变成一间巨大牢笼，将其中生灵锁在牢笼内，供外人取乐。
而且不用担心其中世界会损坏，反正会一遍遍重来。
这显然是违背天道常理的。
“倒不如说，是你能看见我……”
流浪者诡异一笑，声音就像是生锈的齿轮不断摩擦，让人一时难以适应。
“你认为你生活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如果世界都不真实，还有什么是真实？”
历羽皱眉反问，这一切实在是匪夷所思，让他对一切都产生了浓浓的怀疑。
“如你所见，炽阳星系、苍蓝星、起始之王……都只存在于我的梦中，甚至连你，都是梦境的一部分。你还相信，世界是真实的吗？”
“我当然相信。”
历羽回答得很果决。
“不错……”
流浪者似乎有些赞许，继续道：“这个世界的一切，本就属于你。你可知道你是谁？”
对话越来越玄乎，历羽不明所以，开口道：“我就是我，还能是谁？”
“不……”
流浪者一字一顿说道：“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离开了。”
在历羽看来，流浪者充满诡异，且浑身充斥着令他不适的污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