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出师
因走小道，经过半日路程，阿洛回到云田。先到云田阁拜见二师伯和其他师兄，向二师伯和师兄简要地禀报一路经过后，独自回陵馆。
阿洛走进陵馆，感到无比亲切，心里变得舒坦，心想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
“师父！师父！”阿洛高兴地大声喊，然而没有人回应。阿洛在陵馆里仔细找了一圈，整个陵馆一个人都没有。他心里疑惑着，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若都出去了，刚才二师伯应该会和他提及。
厨房的锅里正闷着饭菜，阿洛拿出一些，独自坐在灶台旁吃起来。饭菜的口味是信和做的味道。
阿洛心里一阵高兴，信和师兄游历回来，终于又见面了。
“师弟，你回来了！”信和快步走到阿洛身边。阿洛忙放下碗筷，起坐转身，兴奋地握着信和的手，道：“是啊，终于回来了！师兄，你啥时回到这的？”
“我也是上月才到。”信和笑道，“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呢。师父让我出师，我已经拖了半个月，就差把我赶走了。”说着，他大笑起来。
阿洛一听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与信和笑作一团。
“我师父到哪里去了？”阿洛问道。
“今天清早，师叔有事出门，告诉我要七八天才回来。”信和道，“刚才我回了一趟家，把家里的事忙完后，就回到陵馆。”
阿洛无奈地笑道：“真是不巧，要晚几天见到师父。不过，也好，这几天把游历记录整理一番。”接着，两人将各自的游历简要说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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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细细的读着信和的游历记录，不明了的地方让信和解释一番。同样，信和读着阿洛的游历记录，不懂之处阿洛也详细讲述一番。
“尤娜带着你们回若埭，这里有些蹊跷，她是通过什么巫术带你们过去？是带着你们过去，还是带着你们的灵魂过去？”信和道。
阿洛摇摇头，道：“那夜那么真实，一切都是触碰感受都是真的；又似虚似幻，在明月下，深深地感觉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若水神的注视着。”
阿洛的回答，似是而非，似雾似雨，或许这问题本身就是一个无法答复的问题。
“我应该和你一样，多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信和感叹道。
“你的经历也很多，把每个地方的风俗物候都详细的记录着，读的人，很快就对那个地方有充分的了解。”阿洛称赞道，“在海边的人喜欢吃生鱼，这也是我第一次听闻。”
“生吃鱼不是所有的鱼都生吃，只有特定的鱼类才能生吃。吃的时候，需要搭配当地酿的酱，那样味道才好！还有一点，鱼越新鲜越好，最好是活的鱼，现杀后，即刻切片。本来我认为我最多吃一片，想不到味道太好，吃了一整条！”信和笑道，说完，自己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
阿洛也跟着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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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回到陵馆后，经几日的休养，身体内的疲累感一扫而空。
每日除了固定的练功与习读经典外，将自己的游历记录仔细地修改、勘误。白天，信和大部分时间在二师伯那边度过；也许是快要出师，想多陪陪师父。二师伯虽然还是和去年一样身体健朗，可是谁都不能抵挡岁月的流逝，岁月无情的带走一切要带走的东西。从眼神中，阿洛感受到了二师伯的衰老，不似从前那般明澈，暗淡不少。
坐在房间里整理游历记录空闲时，阿洛想着师父近来可好，师父是否也像二师伯一样明显地老了？当阿洛想到很快就要离开恩师时，之前对出师的期盼变成对师父的留恋。“师父该收一个师弟了，虽然需要花费不少心思，却也有人陪伴。”阿洛想。
天色有些暗淡，一场似浓雾般的春雨正纷纷扬扬地下着。
滋养万物的雨水化作美妙的乐曲，在屋顶的瓦片上轻轻地流下，从房檐有节奏地滴下，院外的水沟里的枯叶变成小船随着雨水扬帆起航。万物在雨中苏醒，初春的雨将他们从沉睡中唤醒；在这美好的时光中，万物开始又一次的轮回。
在安静的陵馆中，阿洛想着古丽，很快他就要回到妻子身边，以后他们或许继续生活在北地，或许回到木石生活一起白首到老。
阿洛想起青鏿夫妇，两位老人现在可好。也许青瞳正在思念着她的至亲。“明日我去看看两位老人吧？”阿洛看着桌上的青瞳锏想，“趁着这几天有闲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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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练完功后，阿洛向二师伯告假去云山集。归山师伯询问何事去云山集，阿洛把此行主要是过去看望青鏿夫妇的事如实相告；归山听后，马上应允，而且让信文师兄备了一份礼物带过去。
信和跟着阿洛一同过去。两人到集市又买了一些糕点及米面，准备一同带去看望老人。
经打听，阿洛与信和来到青鏿夫妇的宅院。青鏿的宅院比一般宅院要大得多，虽大却是破旧不堪；若青鏿夫妇不在内居住，人们都认为荒废宅院。他们住的宅院已经多处坍塌，仅有的两处好的房间，变成两位老人的住处和厨房。房子坍塌裸露的木料被老妇人就地取材拿来烧火，宅院坍塌反而对他们而言是有帮助的。
青鏿身体状况比去年更加堪忧，人瘦的皮包骨，眼睛偶尔动一动，看看来客又看看晴朗的天空；眼神中没有精神，脸色苍白，似要油尽灯枯。
阿洛与老妇人聊一阵家常后，然后与信和一起帮着老人将柴火砍好，整齐地堆在墙边。
告别两位老人后，阿洛与信和直接回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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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刚入夜，就下起了细雨。
后山的桃花开了，春越加明媚；花信风一番又一番地吹着，一候又一候的花逐次盛开，无须催促，只需静待。
雨水带来了生命力，也给静谧的山间带来了美妙的乐曲。山涧中细细的水流宛若天成的曲调，抚摸人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人舒适万分。
春鸟在山石上，树林间，溪水旁歌颂着美好的春日，享受着和煦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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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阿洛闭着眼在后院中练习锏法，用心揣摩着反复练习过无数遍的锏法。天地间此刻已变得虚无，仿佛只剩下手中的锏在舞动，锏的舞动仿佛又在与一个模糊的虚影比试，锏在不断地攻击虚影，同时又在防备着虚影的进攻。每一招，每一式，包涵着无穷变化，也都可以变化出无数的招式。
将锏法反复练习几遍后，阿洛睁开眼。师父赫然站在眼前，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又定睛一看。师父仍然微笑着站在自己眼前。
“师父！”阿洛兴奋地跑过去，双手握着师父的手，道，“您回来了！”
“大半年不见，我的孩儿又长大了！”师父说着，仔细端详爱徒一番。
“徒儿还是那个徒儿，只是师父白发多了不少！”阿洛接着师父的话道。
“岁月不饶人！为师到了该老的时候。”师父感叹道，随即又说：“进屋细细地将你游历过程讲述一遍。”
阿洛回房将游历记录拿在手头，以防讲述过程遗漏。师徒二人在大堂明亮处坐下，一人讲述一人细听，师父不解之处停下来让徒弟详细解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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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洛心中有预感，离开云田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信和从云田阁回来后，悄悄地和阿洛说：“师弟，明天我们就要去玄天宫向大师伯请安。”
“这次过去难道是去辞行？”阿洛心里失落地问。
信和点点头。
离别的一天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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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山归云带着众弟子来到玄天宫。
大师伯正在给众弟子及外家弟子。归山归云到前面自己的位置盘腿坐下，众弟子在后面轻声小心坐下。
“智慧有很多种，大体可分为正智与偏智。正智，持正道善为；偏智，持邪道妄作。......”
“何为正智？体天命，悟人道，不存邪念而尽智。......”
“何为偏智？执枉心，重私欲，眼目尽利而竭智。......”
“正智由正心而化，偏智因妄念而生。......”
阿洛认真地听着，觉得大师伯的思想境界如若崇山。
讲学时间并不长，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众人将自己的蒲团有序叠放在大厅一侧。
归山坐在师兄旁一同对不懂的弟子和外家弟子解惑。归云则带着从云田过来的弟子到后面饭堂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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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真和门内即将出师的两位弟子语重心长地谈了很久，对他们的人生、行事、往后的发展一一进行了探讨。大师伯送两人每人一份他手写的弟子出师规。阿洛敬重地从白发苍苍的大师伯手里接过出师规。大师伯有神的目光注视两人，心中充满希望，似期许着年轻人向善而生，勇敢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师伯，不能给你们其它东西，只能给你们一些为人处世的建议和指点。这些建议和指点，虽不能保你们荣华富贵、飞黄腾达，但能在你们苦恼疑惑时，得到心安。”归真将出师规交到他们手里时道。
接过出师规，两位弟子向掌门师伯重重地叩头拜谢。
在玄天宫住了几日后，归山归云带着众弟子回到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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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玄天宫居住期间，阿洛了解到，经三位长辈的长年考查，明年归真师伯准备将掌门之位传于信常师兄。信常师兄常年跟随归真身旁，经过多年培育，已具备执掌本门，传位与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在回陵馆的路上，阿洛问着师父有关传位给信常师兄的事情。
“师父，掌门师伯让位信常师兄后，他会来陵馆和你一起住吗？”阿洛问。
“可能会过来，也可能四处寻仙访逸。”归云站在练功处看着远处的群山道。
“师父，您有没有去过云山的深处？”阿洛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云山道。
“年轻的时候，我曾随师父几次进入云山主峰处采珍贵药物。云山深处，除了山林还是山林，与别处亦无太多不同之处，只是山高崖陡。而里面蛇蚁虫豸比外面多，若没有丰富经验贸然入内则异常凶险。”归云道，“云田阁和陵馆所在云山的边缘，这是经过历代祖师们和门人们几百年的开垦方有今日的居住条件。在陵馆后面的山崖过去，已经不适合人生活。那里猛兽虽然少，可是毒虫邪豸让人不得安生。”
阿洛应道：“我在这里生活五六年，最远处，也仅仅是到山崖旁。想过去，非得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要到山崖对面，一般要从云山集那边绕路才能到达。或者在大旱之年从谷底缓流的河流游过去。”归云对爱徒道。
“师父曾经到过对面吗？”阿洛问。
“因事去过两回。”归云道，“一次因寻你师母而过去，另一次也是因事而去。”
絮絮说着，两人继续走着路回到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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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我明天就正式出师了？”信和对阿洛说。信和与阿洛正坐在房檐下，享受着春天温暖的晚风。
“你出师后要到哪里去？我也过几天就要走了！”阿洛没精打采地说。
“父亲已经托人帮我在江城找到一份捕快的差事。”信和道，“在家小住几日后，估计就要过去。你什么时候离开？”
“待我为你送别后，我再走。”阿洛看着渐黑的山林道。
“真是令人眷恋啊！”信和感叹道，“和你相遇宛若昨日，感觉你还是当年那个小孩。”
阿洛听了笑道：“在我心里，你也不曾长大！一直是那个带着我满山游荡，四处玩耍的贪玩的小兄长。”
此刻，师兄弟两人心意是如此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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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信和后，过了两日，阿洛也拜别师门。
师父与二师伯及诸位师兄到云田村口为阿洛践行。
阿洛心中的万分留恋化作离别的泪水，滋养路旁的春柳。归云师父虽强作镇定，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牵着骆驼，阿洛再次踏上了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