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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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褶皱

敏歌大概十岁左右,眉清目秀,衣衫单薄,瑟瑟缩缩的在一块石头阳面的凹弯里坐着。在本应无人的荒漠里显得很唐突。

阿洛牵着骆驼从他身边走过。

走了十多步,阿洛停下来,骆驼也停下来。阿洛坐在骆驼旁喝了几口水,又就着水吃了一些肉干和一个馕。

阿洛看着那个男孩,男孩低着头仿佛世界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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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在原地坐了很长一阵,仍然不见有人过来。

于是阿洛走过去。站在男孩前,问:“小哥儿,你的家人呢?”

“他们先离开了。”男孩答道。

“他们什么时候来接你?”阿洛问。

“父亲说天黑时过来。”男孩答道。

“是今天傍晚过来吗?”阿洛问。

“应该是前天。”男孩答道。

阿洛一听,大吃一惊,问道:“你一直在这里等吗?”

“是的。”男孩答道。

看着四周空旷的天地,从北方吹来微凉的风,又看看男孩单薄的衣衫,很难想象一个孩子是怎么在这里度过两天的。

于是,阿洛把骆驼牵过来,拿出水,肉干和馕;又找出一件厚衣袍,全部给男孩。

男孩颤抖着手接过食物和衣物。

男孩大口的喝着水,接着,嚼着肉干和馕。

阿洛帮男孩穿上衣物。

“我叫阿洛,正在游历;你叫什么名字?”阿洛说。

“我叫敏歌。”男孩说。

敏歌继续吃着肉干和馕,看来他确实饿了。

阿洛站在旁边,看着来路和去路,都空旷辽阔,没有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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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歌吃饱后,苍白的脸色恢复不少气色;穿上厚衣袍后,也不再瑟缩。

“你还要等下去吗?”阿洛问。

敏歌看着阿洛,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看起来很艰难。

“不知道。”想了一阵,敏歌回答道。

“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人吗?”阿洛问。

“我家在云盟,家里还有祖父、祖母和母亲。”敏歌回答。

“我正好去云盟,可以顺路带你一起过去。”阿洛说。

“要是父亲过来找不到我怎么办?”敏歌说。

阿洛看着敏歌,愣住了,确实他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想了一阵,阿洛对敏歌说:“我有个办法,用刀在石头上刻下你回云盟的信。你父亲一看就知道你回云盟了。”

敏歌听后点点头又摇摇头。阿洛没有看明白敏歌什么意思。

“我还想等一等父亲。”敏歌说。

阿洛与敏歌又谈了一阵,在阿洛的劝导下,等过完今天晚上,敏歌父亲没有来的话,就出发去云盟。

夜里,两人围着薄毯,背靠着大石,看着星空。

星空宛若多年前木石的星空,没有变化;而阿洛却置身完全不同的北地;内心泛起一丝涟漪。古丽现在如何,是否也看着星空?

和敏歌熟悉后,敏歌说了很多家里的趣事和云盟里一些好玩之处。在敏歌说的起劲的时候,一个流星划破夜空,绚丽的光芒照亮夜空,比平时的流星大很多。一瞬间,流星越过他们上空,飞向北方。不久,北方传来一阵火光,霎时又消失。过一阵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一切恢复平静。

敏歌被刚才的事吓坏了,从来没有的事。

阿洛也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两人都沉默了,阿洛让敏歌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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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敏歌的父亲没有来。阿洛用刀在石头上刻下,“敬父吾随洛回盟歌”。

刻后,敏歌坐到骆驼上,阿洛牵着骆驼,向云盟出发。一路风越来越大,卷起细小的尘土,形成黄色的烟雾。

阿洛和敏歌用棉布围着口鼻,继续半眯着眼向北行走。走到正午,阿洛发现后面两个人正骑马赶过来。

“他们是你父亲一起的吗?”阿洛问。

“不像是。”敏歌认真看后说。

阿洛握紧青瞳锏,敏歌下来站到阿洛后面。风似乎越来越大,扬起的尘土越来越浓。

过来的两人抽出刀,骑着马,迎着风沙向他们奔跑过来。也许是迎着风沙,马跑的像喝醉酒一样。

阿洛拔出锏,用手抓紧锏柄,等着骑马的人靠近。

骑马的人越来越近,阿洛心跳越来越快。

骑马的人在他们前面分做左右边,左边的人拿刀砍向骆驼,右边的人,拿刀砍向阿洛。

阿洛用锏一挡,手臂顿时发麻。同时,人向左一斜,左手同时把敏歌向下压;在那一刹那,顺势用青瞳锏向马扫去。

“噗”青瞳锏打在马大腿上,马嘶叫一声,没命的向前跑。

另一个骑马的人勒住马,又挥着刀向他们冲来。阿洛连忙用手将敏歌推向骆驼下面,自己走向前去对付那个回头的骑马人。迎着风沙,阿洛微睁着眼睛,眼睛只留一条细缝,昏暗的沙尘中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阿洛手心在出汗,心在剧烈的跳着,不光要重点注意对手的刀,还要防着另一只手可能有其他武器。

黑影越来越近,刀已挥起。

当靠近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刀向阿洛砍来,阿洛身子先左一偏,只听尖锐的刀声在耳边啸过;在躲避的同时顺势用锏向对方的手打去。

锏打空了。

黑影没有砍到阿洛,接着挥刀向敏歌砍去。好在骆驼身上挂着两个筐,黑影竟也没有伤到敏歌,骆驼被砍伤了,倒下卧在地上,不住的嘶叫。

阿洛跑过去,站在敏歌和骆驼前,迎着黑影的再次攻击。

阿洛从腰袋中摸出一根钉镖,暗藏左手心。黑影勒住马,调转马头再次向阿洛冲过来。

隔着棉布,阿洛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在黑影靠近还有一丈时,阿洛用手打出钉镖,钉镖打在马的右前腿上。马开始跑斜向,马上的人意识到马受伤了,正努力稳住马。阿洛立刻半倾半蹲扎马,在黑影靠近瞬间,倾尽全力,向马脚打去。“咔”,好像是幻听,又好像是真实的声音。马向前翻倒在地,马上的人也随着重摔在地不能动弹。

走到敏歌身边,阿洛见敏歌没有受伤,检查骆驼伤势。所幸骆驼也是皮外伤,阿洛拿出药粉,倒在手上,然后让敏歌压着骆驼的腿,自己则用手把药粉敷在伤口。刚开始,骆驼腿一阵颤抖,没多久恢复平静;过了一阵,骆驼血止住了,阿洛用布将伤口包住扎紧。

阿洛一手牵着敏歌,一手牵着骆驼,换个方向前进。

风沙刮了很长时间,到夜里终于停了。阿洛靠着筐,借着星光,看昏黑的四周,旁边是安静的骆驼和熟睡的敏歌。阿洛的心已经平静下来,回想着往事,感念着师父将功夫教的好,要不然已经丧命很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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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阿洛醒来。

敏歌却不在身边,阿洛看看四周,没有敏歌的身影,在远处却有一座城。

“应该是敏歌醒来后,看着我深睡没有叫醒我,就先回城了。”阿洛想着。他骑上骆驼四周认真看几遍,确认没有敏歌的身影后,向城走去。

进了城,阿洛饱餐一顿,买了充足的食物,准备待几天看看是否能够碰见西去的商队,然后随着商队一同向西。

阿洛在城里四处走走,时不时的打听一些城里的商队情况。云盟城是伦黑的西南重镇,世代由贵族敏氏镇守,这一代的城主是敏歌。阿洛很奇怪,应该是重名了,一个十岁男孩不会是城主。

在城里的第二天,正当阿洛打听西行商队情况时,一名衙役走过来对阿洛说,需要阿洛和他一同回去问清一些情况,确保不是闲杂奸细就放回来。

阿洛到客栈取了包裹牵着骆驼随着衙役一同前往府衙。

来到府衙前的外场,一群人正在排队领取城主的施粥。当日正是云盟城的天德节,当日城主需到府衙前场分粥给城里的平民。城主站在台上,看着手下的人有序的将粥分给领取的百姓。那些得到粥的百姓,高兴的说着感恩和吉利的话语,在一旁等待同伴一同回家。

阿洛牵着骆驼,跟在衙役后面走着。

正当衙役带着阿洛要进门时,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匆匆跑过来,说城主要见阿洛,让阿洛随着他一起走。阿洛一头雾水,也不清楚城主为什么要见他。

衙役无奈,只能示意阿洛,让阿洛跟家丁走。

家丁带着阿洛来到城主府。城主府比城里的其他房子都要高大气派,洁白的石头做的高大的拱门,院墙上面有箭楼,府内宽阔,在房屋之间种植了这一带少见的树木,在树下种植着稞麦,在稞麦四周围着一圈浅水,水旁种着一些花草。

城主在树下坐着,旁边站立着两个仆从。

家丁带着阿洛到城主面前。城主是一名老人,头发胡须皆白,炯炯有神的眼睛,眼角,额头有少量皱纹,高大的身形穿着整洁的深色棉衣。

城主看着阿洛过来,走过来迎接阿洛。

阿洛牵着骆驼站在城主面前,城主绕着阿洛走了几圈。阿洛很是诧异。

城主站在阿洛面前仔细端详阿洛一阵,眼中隐隐有泪。突然,城主一把将阿洛紧紧抱住,同时说:“阿洛兄,是你吗?”

阿洛也是一阵糊涂,一个老人竟然称我为兄。

阿洛连忙回答:“小人名叫阿洛,您认错人了吧?”

城主激动的微微颤抖,良久松开阿洛,紧握着阿洛的手说:“我是敏歌啊!您救了我的命,骆驼腿上的伤还是我们一同包扎的。”

阿洛看着城主,一脸不解的说:“骆驼的伤确实是我带着敏歌包扎的,但是敏歌还是个孩子啊。您和他可能只是重名。”

城主说:“我就是那个敏歌,那个敏歌就是我啊。”

阿洛呆了,疑惑了,吃惊的看着城主,说:“才一天你就变这么大了。”

城主说:“不是一天,是整整六十年。”

城主和阿洛聊着,终于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原来,黎明前,敏歌听到远处有马的声音,好像是父亲的马,于是就起来跑着跟过去,待天亮后,竟来到云盟的城门下,被等候的家丁带入府内。后来,请父亲派人来寻找阿洛,不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而敏歌和父亲失散则是因为父亲带着敏歌参加国家议事,回程的路上受到政敌的埋伏,幸而遇到阿洛,否则凶多吉少。敏歌一直感念恩人大哥阿洛至今。

而对于阿洛,前日天亮后,看到云盟城就骑着骆驼来到城里,现正打听一同到西边去的商队。而令两人不解的是,同样到云盟竟然相差六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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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被城主奉为最尊贵的客人,也被众人尊为神一般。敏歌的长子专程从封地赶过来拜谢恩人,其他的子侄们则日夜轮流在旁相伴陪同。敏歌每日处理政务后,亦是过来左右相伴。

七日后,阿洛向敏歌告辞,意要到西边去继续游历。敏歌苦留不成,只能次日为阿洛饯行。

次日,敏歌带领家属和官员为阿洛饯行,百姓夹道相送出城。

敏歌的最小儿子敏阳着便服,带领一队人马将阿洛一路饱食徐行相送至龟盘城中后,才告辞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