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庭审之后
法庭上。
阿格尼丝用化妆术，化腐朽为神奇。
除了面相依然略显凶恶，查克·尤金看上去已经和普通美国人没什么区别。
公诉方证人表述的证词，也被阿格尼丝一一辩驳。
最后结案陈词感染力极强，听的亚瑟都觉得感人肺腑。
然而，结果注定不怎么美好。
休庭半小时，陪审团12名成员争执的面红耳赤，最终互相说服对方。
再次开庭，法官对公诉方起诉查克·尤金的五项罪名发问。
连续三问，陪审团代表都回答‘无罪’。
“扰乱公共秩序罪，被告是否有罪？”
陪审团代表再次起身，声音平静：“无罪。”
阿格尼丝脸上表情涨红，似乎胜利近在眼前。
“故意杀人罪，被告是否有罪？”
那名代表看了法官一眼，声音振聋发聩：“有罪！”
输了，庭审最终还是输了，输给了民主意志。
公诉方检察官面带笑意，眼神扫过阿格尼丝，最后停留在查克凶神恶撒的双眼上。
那凶光通过眼神交汇，直逼检察官内心，把她吓了一跳，感觉自己就像被猛兽盯上一样。
全程旁观的亚瑟，此时有些隐隐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
匆匆与麦瑞尔告别，就冲出法庭，向法院外跑去。
过程顺利，毫无波折，结果正如预期。
现在是该收割果实的时候了。
亚瑟出门伸手拦下计程车，司机向中城广场狂奔而去。
抵达哥伦比亚广播大厦已是晚上8点，夜幕下城市依旧喧闹，夜景五光十色、璀璨繁华。
亚瑟全然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情。
兴冲冲来到新闻部。
这儿工作还是那样忙碌，每个人都在为明天节目直播做准备。
找到本杰明，不等对方开口，亚瑟就露出愉快的表情，抢先一步说明来意。
“有结果了，查克·尤金被判处死刑！”
去年，美国司法系统才刚刚通过投票，认为死刑违宪，但纽约目前还没有废除死刑。
亚瑟记得，纽约大致废除死刑的时间是在九十年代，但直到新世纪一零年代，纽约州依旧有人被执行死刑。
“啊？这结果可不怎么样，我还想如果他被当庭无罪释放，我们就可以搞个大新闻，批判司法系统无能。”
本杰明想要的结果和亚瑟一样。
但想法的过程却大相径庭。
“我觉得你糊涂了吧？这结果正好是我想要的，查克被判有罪，执行死刑，我们才可以搞个大新闻。”
听到亚瑟这句话，本杰明有些糊涂，不明所以，挑眉看着对方，等待答案。
“早上，我去见查克·尤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无罪。”
“有三个理由。”
“第一点，这个人太特殊，特殊到……丢到人群里，一眼就能被认出来，所以出现多名‘目击证人’看似合理，其实一点都不合理。”
“哪个罪犯在杀人的时候，会让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可不是冲动杀人，而是有目的的犯罪。”
“现场游行示威上百人，里面大部分都是极端主义者，外貌……我指纹身，看上去和查克一样显眼的人，就不止十几二十个。”
这是疑点一，也是阿格尼丝在法庭上反驳公诉方检察官证人证词的最大理由。
因为那些证人，没有一个是正面目击到嫌疑人开枪的，他们与查克之间往往都有遮挡，也就是处于视野盲区。
“其次，还是这个人太特殊，特殊的理智、镇定，既没有犯罪之后的激情、兴奋、高兴，反而有种失落。”
“那是一种‘可惜了，开枪的不是我’这种想法的失落。”
这个理由不算理由，只能说是媒体人对新闻敏锐带来的直觉。
直觉告诉亚瑟，他没有看错人。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早上那段影像磁带……就是琼插播突发新闻之后，播放的那段视频，应该还在吧？”
“在啊，就在档案室，我让助手拿给你。”
当亚瑟说出前两个理由时，本杰明就已经相信对方的判断。
公诉方起诉的嫌疑人时无罪的，但他现在却被判处有罪、执行死刑。
这显然有违美国民主和自由。
如果证据确凿，可以证明查克·尤金无罪，那么公诉方检察官，甚至整个检察官办公室都难辞其咎。
只需要舆论引导，美国人民的关注点，只会集中在‘检方是因为查克那特殊的外表，才将他送上刑场’这点上。
本杰明完全可以做到这点，手握常规收视率达35%的新闻节目，对控制舆论可是核武器级别的大杀器。
助手很快将磁带送来。
亚瑟打开播放设备，电视屏幕上又出现议员候选人演讲画面。
几分钟后，枪声响起，现场混乱。
“就是这里，看这里……”
亚瑟指着画面最角落，那里有一个手举标语，示威抗议的男人背影。
“这个画面和枪声响起时同一时间，再看下一秒，这个人要转过来了……”
视频继续播放，手举标语的人转过身，镜头记录下他的正脸，然后不到半秒，这个男人就拔腿狂奔，消失在画面中。
“这个人？难道他就是查克·尤金？”
“没错，就是他！”
亚瑟笃定的回答。
CBS配给‘早安，美国’，或者说配给整个新闻部的摄像机，都是目前市面上最先进的设备型号。
清晰度虽然不如几十年后那么夸张，但想要看清查克·尤金那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还是轻而易举的。
“虽然查克·尤金正脸只出现了半秒时间，但他背影足足保持在画面中超过一分钟、”
“直到枪响，他才和其他人一样，混乱中开始逃命。”
“这段视频记录我们早上放送过，无论检方还是律师，竟然都忽略了，没有一帧一帧分析，还真是把我们媒体当作无足轻重的角色呢。”
“明早的新闻标题，我都想好了。”
“司法体系存在重大漏洞，陪审团制度是否有必要存在？”
“检方遗漏重要线索，将无辜公民送上死刑刑场，究竟是想平息枪击风波，迫切结案？还是着急推出替死鬼，草菅人命？”
“检察官办公室究竟还有多少冤假错案？美国人民自由是否还能得到保障？”
每一个标题，都能惊爆这个年代美国人的眼球。
继去年死刑违宪投票后，大部分美国人意识到司法体系和自己息息相关。
如今，爆出这种检方犯下大错，导致草菅人命的新闻。
会引起怎样的恐慌情绪，亚瑟已经可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