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唯有下跪
空中无风，寂静无声。
练无极跪在虚空云层之上，额头低过了膝盖，连呼吸都不敢，祈祷着自己能死个痛快。
没错，祈祷死亡。
面对如此恐怖的强者，练无极深知自己毫无生路，他极怕死，此刻却莫名更怕对方折磨他的残酷手段。
死亡是解脱。
活着绝对痛不欲生。
惨绝人寰！
“垃圾，以你低微的可笑修为，根本不配被主人杀死，”观天镜鄙夷开口，嫌弃得很，“你甚至都没资格被我杀死，脏玩意！”
“是是是，”练无极磕头如捣蒜，“贱奴是垃圾，是脏秽，是畜生，是……”
“闭嘴！吵死了，”观天镜不悦打断，练无极立即止声，“现在，我命令你自己去血煞宗灭根，一个不留，如若不然，你可以试试。”
“贱奴遵命，”血煞宗等于是练无极的家，这是要他杀自己的手足家人，他虽是魔道，内心其实也会在乎同门之情，但此刻他却不敢迟疑，“保证让血煞宗消失人间。”
血煞宗还有太上长老和沉眠的老祖，也有镇宗底蕴和护宗大阵，练无极即便身为宗主，想彻底灭宗也不容易，但他必须去做。
若是换个情况，练无极或许立即自爆绝命，反正最后都是死，何必杀了同门再死？
可此刻。
练无极有自知之明，做不到，混沌至宝都足以让他没有自杀机会，更别说对方还有个滔天恐怖的主人。
太离谱了。
九州何时有这等存在？
怎么会有啊？
强大到超出想象。
“慢着，”练无极正要离去，便听到了梅念真毫无感情的声音，顿时不敢再动，“你觉得他天赋如何？”
他？
练无极不敢多疑，顿时想到刚才那个尊贵的凡人，当即以内心实话恭敬回应:“回禀前辈，贱奴以为那位尊贵乃万古罕见的奇才，否则不可能领悟废道，开辟一条全新仙路，而且还是老来得道的绝世妖孽，空前绝后啊，未来成就必不会低于贱奴。”
在别人看来，李奕辰年龄近百还没蜕凡大概率是废物，但练无极见多识广，很清楚年龄不算什么，一个人只要没死，便不可说其天赋很废。
就比如当代儒道第一人，曾经便是老来得道，年岁五十都还没有任何法力，顿悟儒道之后直接一步登天、返老还童，只不过突破时悄无声息，没有任何惊世异象显化，知道的人不多。
如果没有天地道法的存在，年龄大了还没修为的确等于废物，毕竟只吸纳灵气的修炼很依赖于气血、精力等。
可是道法修炼便不一样了，只要不是废体，出生之际便开始被动勾连天地道法，逐渐形成积累，修为已在无形之中提升了，没有显化而已，一旦达到某个关键临界节点，便可打破桎梏，修为如江河决堤般涌现，强势越境突破。
就比如儒道修炼，哪怕不运转功法汇聚天地灵气，也能缓慢积累修为。
怎么做？
读书即可！
运转功法只是有助于修为显化。
因为儒道成仙的第一要求便是读书。
世人皆知:读书可成儒仙！
儒道仙路已成就多年，有儒道天赋的文人只需饱读诗书阅史解经，长年累月下来，等于勾连儒道之法修炼多年，待时机一到，便可人前显圣。
佛道修炼也是如此，有佛道天赋的秃驴们坚持吃斋念经，宣扬佛法，收纳信徒，便会在无形中勾连佛道之法提升隐藏的修为，待缘法将临，立即佛光普照，证道果位。
当然，有的人可能怎么读书诵经也难以积累修为。
还有的人积累一辈子也没法显化隐藏的修为，等于白费功夫，注定碌碌无为平庸弱小。
这就是命。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称天赋高低或悟性强弱。
“聒噪，”观天镜继续鄙夷出声，“废话太多，主人问你天赋如何，你只需回应好还是不好即可，自己加话觉得很有趣？”
“不敢，”练无极急忙磕头又摇头，惶恐至极，“不敢，那位尊贵的天赋极好，极好。”
“你既要杀他，方才何故不动手？”梅念真再问。
有您在我怎么敢动手？
练无极还没回应，却又听到:“连只蝼蚁都不敢杀，废物。”
？？？
什么鬼？
练无极搞不清状况了。
“你以为本座会助他？”梅念真语气冰冷，面带不屑，“可笑至极，本座岂会管臭虫的死活？”
那我现在去恁死他？
练无极心中虽这样想，却不敢多说，自以为是的多话不如静观其变。
观天镜也有点奇怪，主人最近话变多了啊，以前杀人岂会如此磨叽？
不过，貌似这血煞宗的垃圾也没招惹主人，杀意都是针对薄情郎。
心念及此，观天镜道:“小废物，你今天打扰了主人的雅兴，万死都不足以弥补，你自己说，要怎么弥补？”
这……
练无极回想之前梅念真看李奕辰的目光，心中迅速计较之后，恭敬道:
“那位尊贵目前还未引气入体，成仙路上一帆风顺并非良事，需要一番磨砺，贱奴可以当他的垫脚石。”
据他猜测，那开辟仙路的凡人应是某个强者的转世，前世定与这位大恐怖有些非凡关系，只不过中间掺杂了点矛盾，但大体上是友好的。
一句话，讨好那位尊贵，兴许就能活命，练无极决定赌一赌。
输了死。
对了也不一定活。
但至少有希望。
白痴啊，居然惹到这种存在，之前还想杀对方？练无极恨不得抽自己几万嘴巴子，懊悔无限。
其实此前也并非是他不谨慎。
谁能想到九州隐藏着如此大恐怖？
别说反抗了。
连一丝丝逃跑念头都不敢心。
更不敢在内心冒犯对方半分。
好似蝼蚁面对九天真龙！
全身心乃至灵魂都被强势压制着。
“你不配。”
梅念真说完此话，便闪身离去，消失不见。
？
观天镜不明所以。
到底杀不杀？
练无极也非常忐忑，试探性道:“前辈，贱奴不怕脏，在九州还算有些手段，以后能为您做很多脏活的……”
“你不配，”观天镜发出冷笑不屑声，“你真以为自己是九州的巅峰强者？呸！若非主人心有执念不愿离开九州，这些年都在想办法打破生死禁忌复活他……平时懒得管你们这群蝼蚁的争锋，你也配与主人齐名？”
生死禁忌？
齐名？
练无极再次大惊失色。
这世间有很多的禁忌秘法，就像基础功法一样人人都能接触，轻松可以习得，但却不是谁都敢用。
比如为别人续命的禁忌秘法，使用者会牺牲自己的寿命，傻子才用。
又比如暴涨实力修为的秘法，使用者会消耗潜力，导致道途断绝，万不得已才为之。
也有些禁忌秘法属于难以使用，存在修为限制和外力桎梏。
比如夺命禁忌，并非夺取生命，而是资质、血脉、命格等，没点修为根本不可能使用，还需要运气加成。
又比如残缺的时空禁忌，虽然不能跨越时空穿梭过去未来，却能逆转某个地方的时空，以达到修复空间的目的，只不过，一旦使用，便有可能被时空力量绞杀，还要面临其他强者的围攻。
除此之外，世间还存在着没有形成秘法的禁忌，压根不可能触及。
比如完整的时空禁忌，以及生死禁忌，此等禁忌非同小可，牵扯极大，哪怕是九州巅峰强者，都不敢轻易触及，别说触及，甚至想都不敢去想。
练无极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敢于打破生死禁忌的存在，对方到底多强大啊？
还有，对方与他齐名？
“前辈说的是，”练无极连连点头，“贱奴不配，不配……”
“哼，从此刻起，你的命不属于你，懂？”观天镜质问，既然主人不动手，它也不能越俎代庖。
“是是是，多谢前辈不杀之恩，贱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万死不辞万死不辞。”练无极痛哭流涕，仿佛感动得不要不要，其实是庆幸老天没收他。
能多活一刻算一刻。
也许以后表现良好对方高兴就放过他了也不一定。
“你就待在这里跪着，那儿都不能去，除非我叫你。”观天镜说完，便离开了。
武无敌当初的境遇是否也如同今天的我一样？
因齐名二字，练无极想到了那位绝情剑仙，都是巅峰强者，武无敌怎会怂得那么干脆？
之前他还对武无敌嗤之以鼻，认为其丢人现眼贪生怕死。
没有男人尊严。
此刻，他才明白原来不是没尊严贪生怕死，而是根本不配有、没得选。
应是绝情剑仙的压迫感太恐怖，武无敌除了下跪之外，别无他法。
求死都是奢望。
尊严个屁！
练无极可以确定，刚才他若敢想着体面死去，对方有无数仿方法让他体会到什么叫难以想象的酷刑。
心性、毅力、骨气等玩意，在绝对碾压的超然力量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练无极曾经就见过硬骨头，怎么折磨对方都宁死不屈，结果他将对方的亲女儿抓来后，只是说了几句冷话，对方就跪下哭了。
还有人无亲无故，冷血无情，骨头硬得要死，练无极通过搜魂，发现对方特别恐惧老鼠，他便让其和亿万老鼠玩了个痛快，没过多久硬骨头就在求死了。
修炼不是修仙。
在真正成仙之前，只要有心，只要活着，便有弱点。
哪怕成仙得道。
也会有恐惧的过去。
尊严？
在弱点面前不堪一击。
面对恐惧时也就那样。
除非实力差距不大，否则尊严和骨气就是笑话，练无极如今深深体会到了。
同时心中又多了个忌惮的对象。
绝情剑仙！
这位定然强得难以想象，压迫感足以直击身心灵魂，才能让铁骨铮铮又自诩大丈夫的天下第一武修武无敌放弃自尊，跪到今天都不敢起身。
武无敌虽说与绝情剑仙齐名，却只是有名无实，真实的修为差距犹如天地。
魔道！
练无极知道刚才那位大恐怖并非绝情剑仙，而是一尊魔道强者。
会是谁呢？
魔尊？
刀魔？
还是那个逆佛入魔的……
唉——
跪着吧。
虚空之中。
练无极的身影一动不动。
入夜。
月光明亮。
李奕辰迷迷糊糊醒来，起身看了眼书桌那边，恶心的笑容还在。
“师兄，睡得可好？”梅念真的声音很温柔。
饿了。
补充营养很重要。
李奕辰甩甩手，无视梅念真，穿鞋走进厨房，烧火煮米。
然后去小院中，挖些新鲜蔬菜，摘几种新鲜水果，从鸡笼里拿了三个鸡蛋，再从池塘里捞一条小鱼儿。
准备做菜。
就在李奕辰即将下刀杀鱼的时候。
一个小女孩满脸恐惧地来到院子，身后不远处有几人不怀好意跟来，她的脚似乎受了伤，一瘸一拐，嘴上慌张道:“老爷爷救我……”
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