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备受关注却不受重视
“恭喜师弟，即刻起。你便是万道学宫的弟子了，我叫朱全发，是你的入学接引人。”
朱全发的语气平易近人，目光温和，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
气质超然脱俗，浑身纤尘不染。
他朝着李奕辰抱拳见礼，手中夹着块八角形状的铜盘，表面泛着淡淡红光，流转玄异气息。
“师弟李奕辰，见过朱师兄……”
李奕辰准备下跪，行礼试探，态度恭敬。
这百年以来，朱全发是少有的没有以俯视蝼蚁目光看他的修士，是因为他破了毅力记录吧？
“李师弟切勿折煞我呀，”朱全发见李奕姿态极低欲下跪，立即上前扶住，笑容更浓，“如今你虽还没修为，但与我已属同门师兄弟，不必再行世俗之礼。”
世俗凡人见到修士必须下跪，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换个人朱全发或许坦然受跪，但李奕辰毕竟打破了武无敌的记录。
虽然李奕辰目前看着年老色衰，修炼难有成就，但万一呢？
老年成名的例子并非没有。
李奕辰的毅力太夸张恐怖了。
绝世无双。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朱全发此刻都还处于震惊之中。
匪夷所思。
难以置信！
“敢问师弟，”朱全发的语气更温和，甚至带上了些许恭敬，“是哪位前辈将你送至此处？”
拜入万道学宫的弟子有三类。
一是巡察使给予引路令牌的世俗凡人。
二是被某位修士特别看中直接送到学宫的幸运儿。
三是修士的尊贵后代。
第一类弟子没有背景，全靠自己努力，出天才的概率最低，必须过三关才能入学。
第三类弟子身份极其尊贵，地位超然至极，可免去三关考验，连学宫都万不敢招惹，得当祖宗供着。
李奕辰这种第二类夹在中间，只需通过毅力关，便可成为学宫弟子。
这就是起步的不公平，也是修炼世界的现实，没背景的人总是要多吃点苦头，寒门难出贵子。
“回禀师兄，”李奕辰抱拳，语气仍旧恭敬，“弟子不敢明言那位前辈的身份名讳……”
话还没落下，就听到了交谈议论之声从学宫正门那边传来，很快便到了近处。
很快，这片原本只有一胖一老两人的白玉空地之上，便多出来了成千上百道人影。
这些人有男有女，年龄相仿。
或气宇轩昂，或典雅清丽，
都穿着相同款式、颜色各异的袍服和襦裙。
简约古典，温文秀气。
胸口绣印着一个八角星图案。
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一块醒目的黑色令牌，质感古朴如老木，上面分别刻着‘剑’、‘武’、‘佛’、‘神’、‘儒’等字。
“朱师兄，破了武无敌记录的大毅力奇才是哪位？”
有弟子扫了李奕辰一眼，旋即看向朱全发询问道。
其余人都是或好奇或期待地走到空地边缘，朝着白玉石阶张望，指指点点，纷纷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人身高八尺，骨骼惊奇，一看就是凡人之中身手不凡的力士，应该是他了。”
“这位师弟当真好眼力啊，仅凭外貌便可判断毅力之强弱？”
“嘿嘿，师兄说笑了，只因万道修士之中武修的毅力最强。我见那人肉身强横、容貌粗矿，一看就是武修好苗子，便瞎蒙一通。”
“你的想法有些刻板了，虽说没有大毅力便不能以武入道，但不见得大毅力者皆是武修。而且外形魁梧也不一定就会修武，将来能否主修武道，还有要看其天赋是否契合武修大道。”
李奕辰心道这些人应该就是学宫弟子。
果然是非凡之人。
周身无垢，目光炯炯有神。
或洒脱、或凌厉、或稳重、或温慈。
对于他们口中议论的武修、大道等，李奕辰曾经了解过一些，此刻听着也不算太懵。
世间有万道，修炼得长生。
所有修炼之人统称修士，武修便是修士中的一类群体，主修大道中的武道。
何谓大道？
天地间存在着万种道法，世人若想成为修士，首先得能沟通天地道法，也就是‘悟道’、‘求法’。
修炼的过程就是‘悟道求法之路’，勾连天地道法后，通过吐纳灵气、运转功法、蕴神炼体等方式，从而达到强身、延寿、壮魂等目的。
然而，有些道法因各种原因限制，再努力修炼也难以得道成仙、窥得长生，这些道法便被称为‘旁门之道’，比如:丹道、阵道、符道等。
所谓大道，便是主修之后有机会成仙长生的道法，比如:武道、剑道、儒道、神道、佛道等。
还有一些道法在修炼之后非但难以长生，甚至可能无法蜕凡入道，这些便是‘不入流之道’，又称‘左道’，比如:赌道、墓道、诡道、卦道、棋道等。
因为旁门之道和左道先天不足，成就有限，修士们便只是修来辅助道途，不作主修。
当然，这也并不绝对，有的妖孽天才便能在主修旁门之道或左道的情况下窥得长生，只是要比主修大道难很多，属于特例中的特例，万古罕见，并不主流。
李奕辰曾经刚听到这些内容时，立即类比了前世的大学专业，理解起来简单明了。
大道就像大学主修的专业学科，旁门之道则是选修课程，而左道就像读大学时的爱好。
主修学科决定未来，是重中之重。
选修课程扩展见识，学了有利无害。
爱好则能解闷消乏，可有可无。
这类比虽然有不足之处，却也让还算形象，可以把万道学宫看成现代大学。
李奕辰推测，修士一旦拜入学宫，就像学生考进大学，首先主修适合自己的大道，然后选修旁门，酌情修炼左道。
至于如何找到适合自己的大道，少数天才很容易确定，而大部分人就需要时间和精力去慢慢试探摸索了。
就像很多人在读书之前不确定自己理科好还是文科好，需要先同时学习所有大道，从中找出最合适自己的大道后，再专一主修。
如果修错了大道，不仅修炼缓慢，还会影响未来道途。
李奕辰又回想起了许莫负，那位绝世天骄女就在被测出妖孽资质的当天便确定了大道，省去了摸索的时间。
这就是天才的特殊之处。
起步容易，过程轻松，前途无可限量，受人尊敬，李奕辰实名羡慕。
若没有天赋，毅力再好也没用。
李奕辰宁肯不要打破记录的大毅力奇才头衔。
压根不会被学宫重视，
备受关注却无实际好处。
这可是苟道大忌。
“李师弟，且跟我来。”
朱全发无视别人，施展一道法术，引着李奕辰走入学宫。
世间之人性格万千，有大毅力不代表喜欢被人围观。
朱全发懂这个道理，在其他弟子没反应过来之前，带李奕辰离开此处。
有了朱全发的法术相助。李奕辰走起路来轻盈快速，完全不似年近百岁的老人。
“诸位，你们看，朱师兄居然亲自施法带那个老……人入学宫？”
有人看向李奕辰，满脸讶异，难以置信。
学宫基本不收三十以上的弟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因此刚才众人都将李奕辰当作个没有劳动价值的老仆之一，即将被送离学宫前往凡尘等死。
没人想到一个老人会是新弟子，自然不会多看，都是去关注白玉石阶上正在攀登的人。
毕竟打破记录的弟子未必已经结束攀登，很可能还在毅力关的‘攀天梯’之中，持续刷新记录。
朱全发身为内宫弟子，平时引身份最低的新弟子时，都最多用张特制的引路符箓。
但此刻，朱全发非但亲自带人走入学宫，还特别耗费力气施展了自己的法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朱全发可是一名修士，怎么可能如此屈尊对待蝼蚁凡人？
答案呼之欲出。
“莫非那老……师弟，便是打破武无敌的大毅力天才？”
此话一出，其余人都是纷纷回想李奕辰的外貌，目光微动。
一袭布衣，白发过肩，身高九尺开外，五官棱角分明，剑眉星目，表情坚毅。
若从远处乍一看，的确像一位朴实无华、气势沉稳、高大轩昂的武修好种子。
可实际上，布衣破损，污秽不洁，男儿膝盖上竟还有尘土，九尺身躯早已佝偻。
老脸上皱纹遍布，呼吸有气无力，眼里满是饱经岁月侵蚀的沧桑与疲惫……
如此形象。
着实令人唏嘘。
真的假的？
众人的眼里虽有疑惑，但转瞬即逝，几个弟子摇了摇头，作出叹息之状，似乎在可惜。
“不会错了，应该就是那位老人师弟。真想不到，如此年龄竟还能成功来到学宫。”
“可为何不早点来？”
“或许因为某个原因耽搁了。毅力足以傲视天下。但他的年龄太大了，气血衰败，根本不适合大道中最艰苦的武修之道。修炼其他大道也是事倍功半，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毅力。”
“他应是被选定的幸运儿，都能绝难来到学宫。”
“攀天梯内的时间流逝和外界不同。当年武无敌在其中熬了一万年，领先第二名千年之久。不知那位老人弟子待了几年？”
“可能也就万年多一点。”
“走了走了，没意思，年龄太大，潜力已尽，老眼昏花，智力衰退，修炼迟钝。我不知道他来学宫的意义何在？”
“是啊，若不能尽快引气入体，迈向蜕凡脱胎之镜，便会被赶出学宫沦为贱奴，甚至随时会提前失去性命。”
“你看他老成那样，也许用不了多久便会寿终正寝，学宫可不会赐他延年益寿的天材地宝……”
众弟子来的快，去的也快，学宫外的空地上很快便没了人影。
不久后，有个手持羽扇、头戴纶巾的中年男子凭空出现在此，气质儒雅，容貌甚伟。
这时朱全发已经去而复返，见到男子后立即面露恭敬之色，躬身拱手道:“神道院弟子朱全发，见过全院主。”
学宫内有弟子、先生、大先生、院主、宫主。
这个羽扇纶巾的男子正是‘儒道院’的院主。
全冠礼。
地位超然。
仅次于副宫主、宫主和那些身份特殊的尊贵存在。
“几年？”
全冠礼示意朱全发免礼后，目视着白玉石阶，说话言简意赅。
当年武无敌在攀天梯内坚持攀登了一万年，保持记录至今，他想知道方才那个破记录的人超越了武无敌多少。
毅力的强弱无法直观看到，却可以对比，在自成时空的攀天梯内待得越久，表明毅力越强。
“回禀全院主，李师弟的记录是……”朱全发深吸一口气，带着惊叹道:“十万年！”
全冠礼表情依旧，看不出有什么波澜，继续问道:“他骨龄多少？”
“方才弟子测过，已然近百岁……”
朱全发话没说完，全冠礼的身影便已不见。
他心中疑惑道:奇怪了，最该出现的武道院主没出现，反倒是大道中最不需要毅力的儒道院主亲至，怎么回事？
朱全发很快压下疑惑，目光看向远方，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十万年啊……此等惊世骇俗的大毅力之人，震古烁今，实在难以想象。”
“可惜年龄过老，来晚了，晚了，可惜呐——”
“不过，也许会有奇迹出现。老年才展现天赋的先例并非没有，我先交好他总没错，反正举手之劳，又没损失。”
这时，一道绿衣倩影走出学宫，朱全发当即跪下磕头行大礼:“见过绿仙子！”
他的语气恭敬到了极点，就像奴才跪拜主上。
刚才面对儒道院主时他都未这般卑微。
可见这位绿衣女子的身份是何等超然尊贵。
“我家小姐想知道那奇才领先武无敌多少？”
绿衣女子对于朱全发的下跪习以为常，神色冷漠，语气平淡。
居然引起了那位仙朝大人物的关注？朱全发心中骇然，不敢迟疑，当即回应道:“回禀绿仙子，那位李师弟的毅力十倍于武无敌……”
话没说完，就被绿衣女子打断:“十万年？”
平淡的语气带着几分讶异。
“是的，您请看，”朱全发将手中八角铜盘举过头顶，“上面显示正是十万年。”
绿衣女子瞥了眼，目中涌现震撼:“说说他的情况。”
“回禀绿仙子，他叫李奕辰，年岁近百，没有修士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