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孙盛献书
思绪闪过,谢琰由衷的钦佩道:“从此寥寥数语,便可知兄长定然深谙用兵之法,日后小弟有不懂之处,兄长还要不吝赐教才是!”
“贤弟谬赞了,我哪里称得上是深谙用兵之道,不过是将书中之意阐释一番罢了!贤弟若真要请教,还得找叔父才对!”谢文摆了摆手道。
他自认为他看过几本书,没有军旅经验,并不足以指点江山,更没有资格为人之师。
倒是曾帮助谢万治军,又在桓温军中任职的谢安,定然已将兵法运用得出神入化。
不然,他怎么能在未来的淝水之战中显得那么淡定。
没有足够的底气,只凭心态好,可绝装不出来那种横绝千古的“大逼!”
对于谢文嘴里所说的叔父,谢琰自然知道指的是谁,他从小就蒙受谢安教诲,知道谢安的学识渊博和深不可测。
常言道:父爱如山。
谢安在谢琰的心目中,已经如泰山一般巍峨雄壮,望之使人生畏,更生敬仰之情。
不过他还是明知故问道:“兄长说的可是五叔?”
“不论是三叔还是五叔,他们胸中的韬略和学问,都够得我们小辈学一辈子了。”谢文一脸崇敬地说道。
“兄长所言甚是。”
闻言,谢琰也不再问,又将话题转到了读书之上。
一路闲谈,不觉时光飘然而逝,他俩还正觉意犹未尽,马车却已进了乌衣巷,停在了谢府门外。
十里秦淮,良辰美景,风花雪月,秦淮河的浆声灯影引得无数才子佳人流连。
谢文站在马车旁,望着远处闪烁的灯影,不禁心思砰动,想学后世的文人骚客,在这秦淮河上乘舟漫游,与美人笑谈风月,实现心中绮丽的梦想,流传一段缠绵的爱情故事。
但那终究只能是一段绮丽的梦,无法成为现实。
他已成为陈郡谢氏的一员,走上了仕途,就注定了不能当一个浪荡子弟,被人说败坏门风。
他曾经也想过,既然谢安以后可以成为古往今来“第一风流宰相”,这个时代的风气必然是开放且包容的。
但当他真正成为谢家人之后,他才发现,谢安之所以能以风流引领潮流,并不真的只是因为不拘一格的行事风格,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远见卓识,他的宏大气度,以及他常人难以企及的政治能力。
没有他本身更为闪耀的成就,所谓的风流,不过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罢了。
不过秦淮河他虽然暂时去不了,但依旧可以在房间里享受只属于他的风流,软玉温香,美人轻舞,也别有一番韵味。
……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日一早便去秘书省“上班”,有事做事,无事读书。
和秘书省里的诸位同僚,也大都只是点头之交,只和顾敷、张羽还有谢琰相谈较多。
不过他们谈的大多数内容,也是关于读书的见解,对大多数人关心的敏感时事,几乎没有涉及。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例外终究还是来了。
十一月初十这一天,秘书省出奇的安静。
室外寒风凌冽,阴云密布,预示着风雨将来。
室内虽然烤着炭火,却祛不走众人心头的寒意。
张羽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小跑着来到谢文的面前,拉着他轻声道:“谢兄,孙公唤我们过去,快走。”
“孙公?他怎么突然来了?”谢文满心疑惑道。
作为秘书省的首脑,孙盛已经好久没有来过秘书省了。
若不是朝廷没有新的任命,谢文都差点以为孙盛已经弃官不做了。
而实际上,孙盛纵然年老,但因久负盛名,秘书监一职,倒像是非他莫属。
他虽然不管省中之事,住在家中,但却没有偷闲,一直勤于著述。
“我也说不清楚,听说他神情肃穆,定然是有重要的事安排。”
张羽解释一句,不敢耽搁,连忙拉着谢文赶了过去。
不一会儿,他们便在东观殿中见到了孙盛,还有站在他旁边的秘书丞王献之。
只见他身穿紫色官袍,头戴二梁进贤冠,负手而立,神情威严。
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儒士打扮的年轻人,俩人中间,有一口敞开盖子的木箱子。
“孙公,张郎官和谢郎官来了。”
王献之看向张羽和谢文,微笑着介绍道。
“嗯……”
孙盛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张羽和谢文。
王献之见状,连忙朝张羽和谢文招手,让他俩过来见礼。
张羽和谢文见了,连忙上前,拱手为礼道:“秘书郎张羽(谢文),拜见孙公。”
“免礼。”
孙盛微一抬手,然后正色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是因近日著述有得,欲将家中藏书献于朝廷,请你等细心检阅,藏于馆阁之中,以备查阅。”
闻言,王献之不由得眉头一皱,暗忖:“就这等小事,就值得他不辞辛劳跑这一趟?”
张羽和谢文也不禁对视一眼,暗觉奇怪,不过他们一时没有多想,连忙回道:“请孙公放心,我等一定不负所托。”
“好!那我就将这一箱藏书交给你们了,切记要细心检阅,好生保存!”孙盛微笑着嘱咐道。
他似乎深怕张羽和谢文有半点马虎,导致他这些珍贵的藏书有什么闪失。
“诺!”
张羽拱手应了一声,谢文却心头起了遐思,只下意识地跟着行礼,嘴里忘了附和。
孙盛见状,转过头对王献之道:“子敬,那老朽就回去了,烦你帮忙。”
“那我送孙公一程。”
王献之连忙上前两步,搀扶着孙盛的胳膊,和他一起走出了东观大殿。
看着大殿中剩下的这一整箱书,张羽笑道:“谢兄,孙公的藏书里,定然有不少稀世精品,咱们又可一饱眼福了。”
“一饱眼福?我想咱们最好还是不要翻看的好,只分门别类放在书架中便好。”谢文意味深长地笑道。
“哦?这是为何?”张羽大为不解地道。
谢文见状,凑近张羽身旁轻声道:“我听闻孙公在家著书,秉笔直书,就连近年朝野之事,都著述于书,其中恐多当权者不喜见之文!”
“这……”张羽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谢文,心中犹疑,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谢文暗叹一声,多了一句嘴道:“想必张兄最近也听闻大司马桓温即将回朝,当此之时,孙公前来秘书省献书,难道当真与其没有半点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