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偷吃
听了诸葛瑾的威胁，刘备脸色铁青，嘴角微微动了动。
不得不说，诸葛瑾的言语的确打到了他的痛处。
蜀汉府库最依赖的便是蜀锦，要是江东单方面断绝蜀锦贸易，对刘备的钱袋子将是致命的打击。
可是江东统治者见到蜀汉直百钱在疆域内大行其道，自然心中不忿。
要知道蜀汉朝廷仅用四株铜铸出来的钱币，便能兑换百枚五铢钱，这可是百倍以上的利。
如此一来，刘备在成都什么事都不干，只是铸造钱币就能富的流油了，受伤的却是江东。
于是江东君臣经过仔细查探分析，直百钱之所以被广泛认可，最主要的原因是跟蜀锦挂钩。
直百钱虽然偷工减料，但每三十枚铜钱便换一匹蜀锦，而蜀锦是很值钱的，这等印象在百姓心中根深蒂固，所以也就间接认可了直百钱的价值。
江东方面想要改变这等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切断蜀锦贸易，让百姓存下直百钱也没用。
诸葛瑾见书案后面的刘备长时间没有回话，便知道打到了对方的七寸，云淡风轻的笑了笑道：“陛下是否愿意更改，蜀锦必须用直百钱采买之旨意？
如若陛下执意不从，我家主公将与魏主曹丕联合。
从此我江东与曹魏，再也不会采买半匹蜀锦，到时看陛下蜀锦卖给谁？”
刘备闻言，心中更是一沉，对着诸葛瑾干笑了两下道：“子瑜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是辛苦，且先回孔明府邸休息，待来日朕再给予答复。
汝兄弟长时间未曾见面，想必也有许多话要说。”
诸葛瑾知道刘备也要跟臣僚们商议，于是点了点头道：“在下的确累了。
不过在下奉主公之命前来，乃是我江东之使者，所为公事。
我与孔明虽为兄弟，但如今却各为其主，岂能私自相见？
在下入住馆驿即可。”
“这样也好，”刘备含笑点了点头，待诸葛瑾转身出去，他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若江东跟曹魏同时禁止采买蜀锦，他的府库将损失一大笔收入，立即就会捉襟见肘。
可是若答应吴魏两方要求，不再让直百钱跟蜀锦挂钩，直百钱将立即崩塌掉。
总之，无论怎样做都令他为难。
……
吴昊跟随刘禅坐在马车里，外面由十来个护卫保护，一行人出了南城门，来到郊外一处院落门口下车。
他们都身着便装，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普通富家郎君出行而已。
“这里可安全？”刘禅打量着院落问小宦官黄皓道。
“绝对安全，”黄皓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尖嘴猴腮，拍着胸脯讪笑道：“殿下，奴婢都已经安排好了，把牛在这里杀了，神不知鬼不觉。
殿下饱餐一顿立即便回，谁也不会知晓。”
这时候吴昊在后面摇了摇头道：“殿下，为了吃顿牛肉，冒如此大之风险，值得么？”
“当然值得！”刘禅瞪眼道：“本宫已经多久没吃过牛肉了，为了保这口福，冒多大险都值。
子毅你什么意思？
这等好事本宫带你来，你还说这等话？”
按照汉律，“禁私杀牛马，牛用耕田，有宰食者，杀无赦”。
宰牛直接可以判处死刑。
不仅宰牛是重罪，盗牛也是重罪，汉律规定，盗窃耕牛“与杀同罪”。
所以就算刘禅贵为太子，想要吃牛肉也得偷偷摸摸，让黄皓先去买头耕牛，然后找这么一处隐蔽院落宰杀。
吴昊叹了口气，但愿这姓黄的能靠谱，找的这地方不被他人发现。
他跟随刘禅进到院里，只见天井里牛已经被杀了，早有人将牛皮剥下，把鲜牛肉剔出来。
角落里有东宫侍卫支起了一口大锅，正在准备烧开水炖肉。
吴昊跟随刘禅进到房间里等着美食。
等待的工夫，刘禅跪坐在毡垫上，随意的问吴昊道：“你那论江东内部矛盾与论曹魏内部矛盾什么时候能写出来，本宫等着看呢。”
“难道臣那篇论蜀中矛盾，殿下已经记住了？”吴昊诧异的问道。
“那当然，”刘禅得意的道：“不说背的滚瓜烂熟吧，至少是一字不差。”
“殿下是在吹牛吧，”吴昊嘲笑了刘禅一句。
这小胖子平常奸懒馋滑，能躺着就不坐着，能把他写那么久的蜀中人物记清楚才怪。
刘禅瞪眼道：“说了你也不信，本宫懒得理你。”
牛肉的香味顺着窗缝飘了进来。
刘禅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不再跟吴昊交谈，主动走出门去，蹲在锅前等着肉熟。
吴昊在后面看着感到好笑，堂堂蜀汉太子，为了吃顿牛肉竟然可怜到这种程度。
这也难怪，刘备家教还是挺严的。
两人在这里等了片刻，突然听到院墙外面有人高声道：“大胆！是何人在此私自杀牛？”
话音未落，就见大门咣当被踹开，有个四十来岁的官员，带领一众青壮冲了进来。
“竟是太子殿下！”那中年官员看着刘禅吃惊道。
“你是何人？”刘禅感到头大，恨不得立即把黄皓拖过来暴打一顿。
不是说这地方绝对安全，没人能找到？
可是此时黄皓早已经吓得躲得远远地，不敢过来。
那中年官员对刘禅躬身道：“在下从事祭酒秦宓。”
“原来是秦祭酒？”刘禅强装镇定，指着牛骨头道：“这头牛不小心自己跌下山涧摔死了，本宫觉得不能浪费，故而将牛肉炖了。
秦祭酒既然到来，那就随本宫一起尝尝？”
“在下可没那口福，”秦宓看着那剥的完整的牛皮，笑了笑道：“这头牛是不是自己摔死，殿下没必要跟在下解释，殿下只需跟陛下说清楚即可。”
“你要去向父皇告密？”刘禅急道。
“殿下在此正大光明炖牛肉，在下既然看见，自当奏明陛下，这怎能算告密？”
秦宓能言善辩，三两句便把刘禅驳斥的哑口无言。
“你……能不能通融？”刘禅憋了半天问道。
秦宓抬头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能，除非殿下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刘禅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