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学之辩
刘禅见吴昊只是粗略将书房内的藏书翻了一遍，自然就以为他是自暴自弃了。
当然，吴昊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用处，书房内藏有这么多书，要是能通读便成大儒了，也非三天五天能看完。
见吴昊要走，刘禅也由两个侍女搀着离开。
路上吴昊不解的问道：“殿下青春年少，正是龙精虎猛之时，走路为何要人搀扶？”
刘禅微笑道：“被人搀着，走路省力一些，要不你也试试？”
“算了吧，在下可不敢，”吴昊笑着摆了摆手，看来这小胖子不是笨，就是太懒。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后来，他把所有国政都交给诸葛亮来处理。
既然有个那么能干的丞相替他打理政务，他自然乐得清闲。
只不过代价就是被架空，手中没有任何权力，“事无巨细，咸决于亮”。
这样做是好是坏，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之事。
可是吴昊总觉得，要是有个英明神武的英主做后盾，分担部分压力，诸葛亮应该不至于那么早活活累死。
经过官员休沐之后，刘禅便需要上课了。
这一日早间，吴昊便陪同太子去往书房。
书房里早已经坐了三个老者，俱都峨冠博带，须发花白，他们分别是太子庶子费祎，太子洗马董允，太子仆谯周。
另外东宫属官之中，还有太子舍人霍弋，太子家令来敏，他们今日没来。
其实每天给刘禅上课只有一个老师就行，只不过今天有新伴读上任，所以费祎、董允、谯周三人都来见见。
“见过先生！”
刘禅规规矩矩的在三人面前行礼，吴昊也在旁边跟着。
满脸皱纹，脸颊干瘦的谯周捋着胡须，问吴昊道：“汝便是陛下为太子新寻之伴读郎君？”
“正是，”吴昊从对方语气中听出浓浓的不善意味，点点头道：“在下吴昊，巴西人士。”
谯周闻言皱了皱眉，他祖籍也是巴西南充国，深知川西地区山高而民弱，文风不盛，读书人并不多。
听闻吴昊也来自巴西郡，他非但没有因为遇到同乡而高兴，心中反而轻视了几分，出言问道：“可曾启蒙？”
吴昊颔首道：“读过几年族学。”
刘禅在旁边抢着道：“他的老师号称百谷先生，学问渊博的很。”
“百谷先生？”
谯周与费祎董允等面面相觑，均摇了摇头。
费祎对刘禅道：“我等未曾听闻此人，不过殿下请想，巴西吴氏并非阀阅之家，能入其族学教学，自非名士贤达。”
刘禅撇了撇嘴，心想那百谷先生能对益州上下分析的如此透彻，要说没有能耐，谁能相信？
只不过那篇文章吴昊不让他拿出来，他也无法对费祎等明说。
可是有一点他却深信，眼前的三位老师固然对古籍经典有很深的造诣，但绝对写不出那等能让他识人的文章出来。
刘禅的撇嘴让三人看在眼里，谯周清了清嗓子道：“休沐之前，老夫曾为殿下布置学业，不知殿下完成的如何了？
还请殿下背诵一遍《礼记》之《大学》篇。”
刘禅当即脸上像被抽了两巴掌，一阵红，一阵白，张口磕磕绊绊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而后有定……定……定而后能静……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虑……虑……虑……
哎呀，本宫本来已经背熟，可是如今突然间脑袋有些疼，后面全忘了。”
费祎摇了摇头叹息道：“殿下休沐之前，都背诵的比这熟些。”
刘禅瞪着眼睛道：“本宫昨日本来已背熟，吴伴读可以证明。”
他说着，疯狂地冲着旁边的吴昊挤眼睛。
吴昊咧了咧嘴，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道：“对，殿下昨日的确背熟了。”
刘禅冲着吴昊暗暗挑起大拇指，用口型表达：“讲义气！”
谯周却满脸怒容对吴昊道：“汝身为伴读，不止不督促殿下好好用功读书，反而替殿下扯谎？
汝可知道，按陛下之意，太子犯错，伴读要同样受罚。”
谯周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拿起旁边的戒尺。
吴昊感到一阵心寒，看来自己就要进入“打替”的角色了。
刘备安排自己做伴读，可没安什么好心呐。
“先生，我做太子伴读才一天，太子错没错，与我何干？”
谯周用戒尺敲打着左手心，冷声道：“既然如此，老夫可暂时不予追究。
不过汝身为伴读，自当学识强过太子，要是本身学识不足，便不适宜做伴读。
这《大学》汝可能背诵断句？”
在古代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所以先生教授古文，首先要教授如何断句，然后才能讲解里面的含义。
而太子伴读，自然是要找学识好的青年才俊，如此才能带动太子好好读书。
谯周知道吴昊来自巴西郡，内心里便多了几分不耐烦。
太子再是偷懒，毕竟也经过这么多名士大儒熏陶，学问若放在民间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可是陛下却从巴西郡找来一个农家少年做伴读，岂非可笑？
说不定陛下就是看上了这农家少年身体好，比那些世家子抗揍，所以才招来，专门打给太子看的。
“我当然能背诵，”吴昊大声说着，同时心底似乎有个小人儿在呐喊：“闪开，让俺装个逼。”
“那你倒是背来听听，”谯周满脸都是不相信。
吴昊张口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他面不改色，声音清脆，没有丝毫迟钝的把《大学》全文背诵了出来。
其实《大学》全文才两千来字，对于一个文科生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谯周与费祎董允二人对视一眼，脸上均充满了疑惑。
他们着实没有想到，这位农家少年竟然将大学背诵的如此熟练，而且断句清晰，没有任何错处。
要是太子能背诵到这种程度，他们也就烧高香了。
旁边的刘禅也满脸错愕，这小子昨夜只是在这里把书卷草草翻了一遍，难道就全都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