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吴主亲笔信
“马侍中可是已有良策？”
张南冯习二将全都凑了过来，小声询问。
论智谋，他们两个大老粗加起来也不如一个马季常。
马良捏着胡须微微沉吟道：“陛下乃是皇帝，吴班乃是外戚，我等均不能正面相抗，但我等却不能如此忍气吞声，任由这般被糊弄。
所能问责者，唯一有人……”
“您是说……那位吴主簿？”张南猜测道。
“没错，”马良点了点头。
他们要向皇帝陛下表达抗议，唯一的方式就是指桑骂槐，找一个靶子当出气筒。
而吴昊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谁让吴昊当初谏言不要追击来着？
……
吴昊坐在自己的营帐里，按照记忆不停的书写着他的《论益州内部矛盾》。
有了这篇论文，将来刘阿斗也就相当于戴上了一双识人的慧眼。
若他真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很快就能得到刘备的赏识，从而对其放权。
如今吴怀也被允许住进这核心区域，跟儿子一个帐篷。
他不识字，也不知道儿子在写什么，只知道儿子如今出息了，将来全家都有了希望，于是吃饱喝足之后便呼呼大睡。
突然就听见帐篷外面一阵嚷嚷，“吴主簿在哪里？”
“出来！”
吴昊感到有些诧异，这片帐篷距离刘备的中军大帐很近，戒备非常森严，寻常军士根本进不来，又有谁在外面大声喧哗？
他放下毛笔，起身掀开帐帘，只见马良带着七八个满身甲胄的军将正站在帐外。
“马侍中，不知寻在下何事？”
吴昊只认识马良，客气的向他行礼。
“不瞒吴主簿，我等皆为荆州人士，他们有话说。”
马良沉着脸道。
这时候马良身后的冯习站出来，对吴昊瓮声瓮气的道：“听说吴主簿谏言不要追击吴军，要等孙权主动还回南郡，可有此事？”
吴昊疑惑的看了马良一眼。
这话是他当着刘备的面说的，当时除了刘备之外，只有马良在场。
马良这样将御前谈论的话泄露出去，就不怕皇帝怪罪么？
“敢问阁下是……”吴昊不置可否。
“本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冯习是也，”冯习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怒视着吴昊道：“听说吴主簿是巴西人，恐怕不知家眷陷入敌手是什么滋味。
可你谏言陛下不要追击，这不是将我荆州将士家眷弃于不顾？
我们这些人，谁没有家眷陷落于东吴之手？
马侍中急等回去看儿女，我家老娘也陷身在江陵城内。
倒是你蜀中将士可以事不关己，胡乱议论。”
吴昊逐渐听明白了什么意思。
敢情是刘备没有及时派军追击吴军，这帮荆州军士心里有怨气，又不敢向刘备发，所以捡软柿子捏，到他这里来指桑骂槐来了。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吴昊皱了皱眉道：“当时陛下问起，在下也只是说了自己想法而已，至于是对是错，自有陛下定夺。
尔等有何想法，也可前去禀报陛下。
想必以诸位身份，想见陛下也不难，何必到我这里来撒气？”
“你怎这样说话？”冯习向前走了两步。
他的身躯足足比吴昊高出一头，看上去极具威慑力，洪钟一般的声音道：“本来吴军撤退之时，便是最好的追击时机。
就是你这样的人，纸上谈兵，妄议军事，以致贻误战机，害得我等不能与家眷团聚。
若依着老子以前的脾气……”
他手掌交互按压着砂锅样的拳头，指节在吴昊面前如炒豆一般爆响。
有冯习带头，一众荆州军将领全都向着吴昊围了过来。
“诸位军爷，饶命，”这时吴怀从帐篷里出来，挡在儿子面前对着大家转圈作揖，陪着笑道：“是我儿子不懂事，得罪了诸位，我这当父亲的，给他在这里赔罪了。
还请诸位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难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我们错了行么？”
众武将纷纷驳斥道：
“你儿子都能在陛下面前进言，还算小老百姓？”
“他一句话害得我们数万荆州将士与家眷隔绝，我们饶他，谁来可怜可怜我们？”
吴怀只听得头大，他知道这些人都是领兵的将领，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如今一起发难，除了想要替儿子给大家磕头赔罪之外，别无他法。
正待准备下跪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厉声喝道：“放肆！谁让汝等到这里来胡闹？”
众将闪开，吴怀向着声音方向看去，只见有个身着衮服的老者站在前面，不怒自威。
老者的身后站着一队军兵，头上俱插着白色羽毛。
吴怀眼睛一阵发愣，难道……这就是皇帝陛下？
皇帝给儿子出头来了？
来人正是刘备，他一看到这等场景，心里便已经猜到了几分。
这是荆州军士在向他抗议。
“参见陛下，”所有军将一起向刘备行礼。
“免礼平身吧，”刘备板着脸挥了挥手，冷声道：“尔等以为，对吴主簿施压，便能对朕指桑骂槐是不是？”
众将低着头，谁也不敢出声。
“说，尔等心里是否有此想法？”刘备厉声道。
“陛下，”冯习单膝跪地，瞪着猩红的眼睛，抱拳对着刘备泣道：“末将跟随陛下，从南郡一直杀到蜀中，大小战役不下百，所受轻重伤不下数十，所为的，不就是图个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可如今妻子老母俱在南郡，万一她们命丧吴军之手，末将这拼着性命挣下来来的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陛下本来就是荆州之主，也是咱们荆州军将的主公，可是如今陛下却误信谗言，放过收复荆州之良机，如此……咱们荆州军，人心就散了啊……”
冯习越说声音越哽咽，直到最后悲从中来，伏到地下放声痛哭起来。
他的话语感动了在场所有荆州籍军士，大家呼啦啦全都在刘备脚下跪了一片。
“请陛下出兵，收复南郡！”
“请陛下出兵，收复荆州！”
“夺回家园，迎回亲眷！”
“夺回家园……”
刘备看着荆州将士一起跪在地下请命，心中不由翻腾起来，或许当初真的不应该听信吴昊之言，放弃追赶的机会。
如今寒了一众荆州将士之心，那便得不偿失了。
“诸位请起，朕……”
刘备搀扶其冯习，正准备改变主意，突然有侍从自远处跑过来，气喘吁吁道：“陛下，有吴主亲笔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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