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白骨攒孤冢
弓高北城外。
“轰隆隆……”
不等颜良这尊杀神远去,又一队玄甲军骑兵裹挟着滚滚雷霆之势杀奔而来。
“噗……”
本就惊慌失措的乌桓叛军,尚未在惊惧中获得一丝喘息之机,又一次陷入锋利而冰冷的唐刀之下。
“呃啊……”
“唏律律……”
“我……我不想死啊!”
凄厉的嚎叫声中,乌桓叛军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慌不择路,四散奔逃。
一人跑,两人跑,紧跟着一群人跑……
乌桓人被玄甲军的狠、被玄甲军的凶深深地震撼到了。
在冰冷犀利的唐刀下,头颅落地,胸腹洞穿,肠肚外流,残肢飞舞……
眼前的一幕幕画面,深深地刺进了一个又一个乌桓人的灵魂之中。
他们终于感到了汉军的可怕,他们的灵魂在颤栗。
“呜……”
嘹亮的号角声,再次响彻云霄。
“是汉军的号角声!”
正在亡命四散奔逃的乌桓人,惊恐地回头远眺,只见不远处的弓高城下,似有万马奔腾,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恍惚间,似乎有一只魔鬼,张开血盆大口,朝乌桓叛军滚滚扑来。
“这汉军没完没了,又来一波?”
“我投降……”
“我们愿意投降……”
“别杀我,不要杀我……”
目睹玄甲军的强大威势,乌桓人脑海深处的恐怖记忆终于被唤醒了。
在尘封的记忆中,乌桓的先祖们,曾经追随汉军一起北击匈奴,见识过汉军的赫赫武力。
强大如匈奴,最终匍匐在汉军的脚下,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乌桓人开始臣服于汉人的统治。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乌桓人逐渐淡忘了这段历史。
以为汉军敢战、能战的精气神,连同昔日的那支威武雄壮之师,一同湮灭在了历史的尘烟之中。
可是,今天,乌桓人终于发现,昔日那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汉军魂仍在。
“没人能够击败他们,就算是昔日强悍不可一世的匈奴,遇见这支汉军,也会望风披靡!”
“张纯、张举这两个汉贼,欺骗了乌桓大人啊!”
“恶毒啊,这是要害死乌桓人呀!”
……
冰冷的杀意弥漫天地,令乌桓人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毁灭力量。
这就是玄甲军所带来的压迫感。
生与死,将在这里决出。
“这波乌桓人的意志彻底被摧毁了呀!”
陶应暗舒一口气,缓缓催马上前,犀利的眸子扫视惶惶不可终日的乌桓叛军,盱衡厉色,振扬武怒。
“跪地献刀……”
乌桓人呼啦啦地跪了一片,纷纷将手中的弯刀高举过顶。
————
武遂县境。
这边厢刘备自怨自艾,大难不死的薄奚小帅却怒火中烧。
“姓郝的,你是不是想谋杀本帅,好取而代之?”
薄奚小帅没有被乱箭射死,郝次帅心中暗暗惋惜。
“这下可就麻烦了,薄奚这个鲜卑贱种,定然会在峭王面前进谗言;加之他母亲、妹妹的关系,恐怕峭王难容我了!”
郝次帅瞅着离他不远的薄奚小帅,阴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狠厉,手中的弯刀紧了紧。
“看来,只有杀了这个卑贱种,倒还可以搏一搏;不然,即便回到幽州,恐怕也难已活命!”
主意打定,郝次帅双眸一厉,悄悄抬动自己手中的弯刀,准备来个突然发难,割下薄奚小帅的头颅,既解恨,又解后顾之忧。
“薄奚邑落的儿郎们,郝次帅这个贱种,射杀邑落儿郎,图谋作乱,大家一起杀了他,本帅定向峭王替大家请赏!”
不待郝次帅发难,已察觉郝次帅动机的薄奚小帅立即鼓动自己邑落的乌桓人,一起对付郝次帅。
“呃,这个……”
此番跟着薄奚小帅出来的一万乌桓骑兵,并不是来自一个邑落,而是来自辽东属国好几个邑落。
前番跟着薄奚小帅打算抄掠武遂县的三千多人,已是薄奚邑落的全部。
如今,经历一番与汉军的厮杀,又被郝次帅一通箭雨,剩下就两千多人了。
而郝次帅身边,足足有七千多骑,相杀起来,薄奚邑落自然不会是对手。
所以,薄奚小帅的临阵蛊惑,让薄奚邑落的乌桓人犹豫了。
“嘿嘿……”
见薄奚的话并未起多大作用,郝次帅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手中的弯刀又抬高了几分。
“薄奚,你个卑贱之奴,还是死了这份蛊惑邑落儿郎的心思吧!”
郝次帅话音刚落,身形已动,催马上前,举刀劈向薄奚小帅。
“哈!”
薄奚小帅见自己已处于危势,若再待下去,定会死在郝次帅的手里,当机立断,掉转马头,直奔乐成大营而去。
薄奚小帅的突然逃跑,使郝次帅的一刀落空。
“薄奚的儿郎们,回大营!”
郝次帅刚想追赶,呼啦啦一声,一群薄奚邑落的乌桓人,也纷纷掉转马头,跟在薄奚小帅身后朝大营奔去,瞬间阻挡了郝次帅的去路。
“这个鲜卑贱种,这般狡诈!”
骂归骂,不甘归不甘,郝次帅很清楚,薄奚的逃走,他的前路已被堵死了。
脸色一片铁青的郝次帅,环视一圈身边数千乌桓骑兵,一时不知所措。
“嘎……嘎……”
几只大雁从天上扑翅飞过,一路从北向南,洒下声声苍凉的悲鸣,恰似郝次帅此时的心境。
“辽东郝邑落,该何去何从?”
————
弓高北城外。
弓高城外的鏖战似乎按下了暂停键。
已听不到震天响的喊杀声、金属碰撞声、刀剑箭矢入肉声、战马的嘶鸣及响鼻声……
再看不到手中冰冷锋利的刀因挥劈闪烁出的寒光,再看不到被斩杀落马的景象,再看不到背后偷袭砍杀的画面……
但,压抑这一方天地的战争阴云尚在,依旧笼罩着四方。
浑身酸软的陶应,骑在血迹斑斑的战马上,缓缓从几堆乌桓人堆积如山的刀剑箭矢旁边走过,穿行在已经止息的战场上,脸沉似水。
“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
陶应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幕所深深震撼,原本空旷的田野上,从南向北,一片狼藉。
“这就是战争的本质吗?”
横七竖八挺躺着的人尸,马尸……
四散的残肢断体,外流的脏腑……
尚未死去而躯体不停抽搐、呻吟、哀嚎的伤兵、伤马……
一股股尚未凝结而流淌的血溪……
“这是地狱?”
“这是忘川河?”
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令陶应一阵阵反胃欲呕。
可惜,浑身脱力的陶应,已没有力气吐出来。
况且,身边还跟着十七八岁的小将田豫,年龄也不大的马忠,他这个“主公”,没脸当着他们的面吐。
又朝前走了一段距离,虽然零星还可以看到倒地的尸体,但已没主战场那么凄惨了。
“扑棱棱……”
杂乱的马蹄声,惊起了几只秃鹫,扑翅着飞上了高空。
“呱呱…呱呱……”
秃鹫一边飞,还一边发出一声声惨烈地凄鸣,越发显出几分苍凉和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