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谷林十三岁,冰封
“林儿…”
一年后,洞府内穆亾川轻声呢喃。
眼前的人儿已经彻底难以下床,她全身上下的骨髓都开始软化,法力只能拖着她漂浮,整个人宛如活死人一般。
她如今躺在一副冰棺之内,穆亾川在旁边站着看着里面的她,就在不久之前,他将她的全身穴窍封死,成功让其进入假死状态。
让人进入假死状态其实并不需要封死全身穴窍,更多的为了让体内的毒素减缓蔓延,冰棺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一道法力打出,直接将一张冰盖子盖上,再一挥手将其埋入玉床之下那早已准备好的坑洞。
将一切都做好,穆亾川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到院子中,背靠在彼岸枯下沉思起来。
“爹,娘她人呢?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娘呀?”
黄昏之时,从外门归来的穆谷林对着坐在树下的父亲挥手喊道,然后开始东找西找起来,希望能够看看娘。
穆亾川轻轻摇了摇头,迈步走到穆谷林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后道:
“你娘的病情更严重了,我将她带到了一处地方休息,在那里可以延缓她的病情,等你二十岁及冠后她才会再回来。
在此期间,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和爹说,放心吧,爹已经给不了你一个美好的童年,但爹一定会给你一个幸福的青年。”
说着,他将谷敏提前准备好的信交给穆谷林,转身去准备晚饭了,毕竟,谷林还无法做到辟谷,而且吃妖兽肉有助于成长。
穆谷林先是看了一眼父亲的背影,随后抱着翡翠啼做到旁边的石椅上,将信封用法力拆开后看起来:
【亲爱的小谷林,抱歉,娘无法在之后的七年里继续陪伴你了,正如你爹所说的,我的情况越发糟糕,需要更深度的治疗才能够挺到看见你及冠那天。
很抱歉让你来到这个世界,我早就想对你说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敢,我给了你全部的温柔,却只是短短数年,这对你来讲太过残忍,请原谅我的自私。
我不在了,以后记得千万要听你爹的话,他这个人就是老神棍脾气改不了,你要是什么都不说,他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到,只会一味的培养你,所以万事忍一忍,他都是为你好,也许你根本理解不了。
还有哦小谷林,娘希望在再次看到你的时候呢,你之前提到是那三个女孩子得有最少一个陪在你身边,到时候带过来陪陪娘,娘也能知晓你之后会有人陪伴,这样娘哪怕死了也不会担忧。
这些话其实到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娘永远都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娘永远爱你,不论如何,你永远是娘的小谷林!
别执着,尽人事,听天命。】
“娘…”
穆谷林声音略微有些哽咽的将信封收好,放在自己手指上储物戒指内的最深处。
“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想让你一直陪着我,一定!”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内心默默下定决心。
伸出手擦了擦有些许泪花的眼睛,他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哭出来,他从八岁开始就没有再哭过了,母亲说了,他将来可是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如果什么伤心事都哭哭啼啼的,那又何谈顶天立地!
平复了一下内心,他似乎有所感触,旋即盘腿坐下。
几分钟后,一声焖雷在体内爆发,穆谷林直接突破入练气四层!
木屋内,拿着厨具正在炒菜的穆亾川手中一滞,他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随后继续翻炒锅内的妖兽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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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嗣突破练气四层,奖励:寿命一年。」
之前三层也是一年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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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万事不休,万事皆休,等他及冠后带出去走一走吧,正好去逛逛所谓的仙朝,那个传言与元婴宗门一个体量的地方”
穆亾川轻声呢喃道。
他能用神识轻易的看见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看到了自己儿子那强装振作的模样。
他这个父亲当的可真够失败的,这时候居然连走出去安慰一下儿子都难以做到,脚上仿佛被灌铅了一般难以走动。
内心一阵发狠,他干脆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做菜。
他有着他自己的倔强,亦是有着他自己对孩子的安排,父亲的身份让他难以放下所谓的“威严”去安慰孩子。
穆谷林迟早是要长大的,过度的陪伴只会干扰他的成长,过度的宠溺会让孩子长歪,谷敏一个人的温柔就足够了,他需要的仅仅是展示能展示的一切“威严”!
穆亾川反复在内心安慰自己,这些话是他给他自己说的,或许这并不完全对,但还是那句话,只要穆谷林没有误入歧途成为邪修,那么他唯一的任务便是不择手段的培养他,其次才是给予亲情!
“抱歉谷林,第一次当父亲,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但我并不后悔。”
他再度呢喃着。
如果世界一片空白,父子俩背对着对方,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站着的父亲摆弄着手中的事情,对于孩子的内心不闻不问,他竭尽所能的培养自己的孩子,所谓的“威严”让他把对孩子的温柔彻底丢弃,他自以为来自母亲的陪伴足以满足孩子成长所需。
坐着的孩子抚摸母亲的遗物,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好动,他仍记得儿时父母一起陪伴他的时光,那个时候,他只需要负责让自己快乐就足够了。
母亲会给予他温暖,父亲会给予他陪伴。
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母亲的身子日益变化,三岁的他还能在怀中嬉戏,五岁的他仅仅能够触及温暖,八岁的他更是连拥抱都难以做到,如今…这份温暖不在了,或许会回来,但太久了!
他不是不想,他是个好孩子,他不能添麻烦。
…………
“林儿,我这样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成为一名父亲,我曾经梦想是如此,但如今,发现确实有些难了。”
穆亾川靠在玉床边上坐着,姿态不雅,手中拿着一瓶酒。
他时不时的灌上两口,月光透过唯一的窗户照射进洞府内,撒在了他的身上。
神识外散,他瞧了一眼正下方给穆谷林挖的小洞府,小家伙到现在还没睡觉。
他紧紧抱着母亲的翡翠啼,手指不断抚摸着戒指,那也是母亲送给他的,那也是母亲所佩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