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活过来了

已经退无可退的栗子在狮群面前语无伦次地发表了一番演讲，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全身紧张，随时准备被狮子补上来撕咬。然而，狮群居然停下来，趴下了，只有雄狮继续盯着她外，其他的母狮子们把眼光转向其他，几只小狮子向她跑来，围绕着她和大牛嗅闻，栗子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心想：这下子完了，狮子们是要让小狮子练习捕杀，所以他们成年的狮子才没动手，完了完了。但是小狮子嗅闻一会儿就跑开了。

栗子睁眼再看雄狮，雄狮看她的眼光的确没有恶意，而是好奇，她把匕首收回了腰间的刀鞘。

“哦，既然你们对我们不感兴趣，那我可就要走了。的确，我们也不好吃，你们想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也没喝东西，也没洗澡，肮脏得不得了，有什么好吃的。”

此时栗子已经是豁出去的心态，不怕失去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反正反抗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她只有一把可怜的匕首，什么枪都没有，更没有外援，连期待都失去了，只剩下了一个愿望，能干点什么事就干点什么事。这样一想她反而平静下来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大牛在地上强烈地抖动着身体。

盯着他们的雄狮听到声音站起来身来，栗子没顾上去解读狮子，而是立刻查看大牛情况。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大牛已经睁开眼睛，转腥过来。栗子看到，经过雨水的冲刷和狒狒们的摔打，大牛脸上的血痂已经脱去，但是脸色苍白，虚弱无力。

“太好了，太好了，大牛哥，你醒过来了！”

栗子带着哭腔喊道。

“快。。。要离开。。。找人。。。”

大牛艰难地嘣出几句话，饶是如此，栗子已经是相当满意了。她太需要能有人在这个凶险的，随时丢掉性命的时刻有人能陪伴着她，哪怕陪一会儿。这也是为什么人在将死的时候都不愿意孤独，都很舍不得。

但是此时的栗子却没有时间去分析自己的心理，而是使出全身力气把大牛扶了起来。大牛也是极力配合，站了起来，甚至向前迈动双腿，疼痛反而成了他极力求生的动力，越是感觉疼痛越是能让自己相信他的灵魂回归，活过来了。

两人其实都是在极端状态下的神情恍惚，身体对外界的感知只剩下自我是否存在和冷热疼痛的感知了。一切都是本能，都是基因已经写入的本能。

栗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扶着大牛就向狮群走去，几头母狮低吼了几声，雄狮的大脸居然向外一侧，给他们让开一条通路，真是匪夷所思。

在经过狮群时栗子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已经到了嗓子眼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身体的各个部位，时刻准备感受被撕咬的痛楚。

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就这样走过了狮群，狮群还集体扭头看着他们，目送他们离开。

他们就这样向前走去，虽然步履很慢，但是坚持着，不知不觉就离开了丘陵，走进了苍茫大地。

两人都没有说话，都卯着劲尽量使出全身的力气走得越远越好，生怕说话会影响迈步的节奏。

经过雨后的大地青青绿草迅速成长，已经离开的食草动物们开始回归，远处奔腾的蹄声和嘶鸣声不断传来。

大牛喘了几口粗气，对栗子说：“歇一歇吧！在树下，观察观察！情况很快就复杂了！”

栗子看到了眼前伞状的金合欢树，就扶着大牛就向大树走去，就在要到达树根处的时候，草丛里突然窜出一条黑色的黑曼巴毒蛇。这蛇有两米长，昂首吐信已经到了他们胸前的高度了，距离他们也就60厘米的距离，出击一咬，或喷出毒液，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躲开。

栗子感觉大牛身体一震，但是她的反应比大牛还快。她丝毫没有像过去那样跳脚尖叫，而是轻推大牛，腾出的手迅速拔出腰间的护心匕首，顺势一扬，刀锋过后，黑曼巴的头就飘落身下，蛇身也颓然瘫地。栗子看了看，又动作娴熟地还刀入鞘。

整个一系列动作栗子表现的从容镇定，没有任何紧张和其他情绪上的变化。

大牛大吃一惊，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孩子就是栗子，他拼力用意志求生，不肯放弃就是为了这个女朋友吗？他强力撑地，自己站了起来。栗子看到他，连忙过来搀扶。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汽车疾驰的声音，伴随着好多人的呼号声。

他们回头一看，一辆锈迹斑斑的皮卡车疾驶而来，车轮后烟尘滚滚和泥土飞扬，车斗上几个黑人举着AK47步枪向他们呼号着。

栗子看见他们高兴地大喊：“哎呀，终于有人来了，我们有救啦！”

她连忙用英语向他们打招呼，然而车子在他们面前停下了，跳下来，围住他们的的几个黑人根本没有对他们表现出任何友好的态度，而是举枪威胁着向他们索要东西。

栗子止住了笑声，用英语反复询问，能不能救他们离开草原，但是这些人不说英语，态度蛮横强硬，用手比划着像背包，箱子一样的东西。

“大牛哥，他们是要抢钱吗？我们现在哪里有钱，我们什么都没有，带来的东西早丢光了！”

栗子带着哭腔问。

大牛拼劲力气用英语向他们问好并强调误会了。

“误会了？什么意思？大牛哥！”栗子不懂了。

几个黑人没理睬他们，相互间用自己的语言讲话，似乎在说他们面前的这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背包，身上也没带什么。的确，现在的栗子和大牛就像是从泥坑里钻出来的人一样，浑身都是干燥的泥浆，头发都打了结了。

几个黑人在他们前面转了几圈，又跑到金合欢树前树后搜寻几遍，再一次呼号着跳上皮卡车扬长而去。临走时一直盯着他们的黑人司机给他们扔下一瓶水。

栗子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们是打劫吗？也没搜身，是救他们吗？却又把他们扔下了。

栗子拧开了瓶盖，正要张嘴喝水，突然想到了大牛，就转身过去，扶大牛起来给他喝水，大牛推开了，让她先喝。两人争执了几下，栗子先喝了，大口喝了两口，一股清流泌入心田，她太喝了，太需要水了。她正要继续喝，突然心中一禀，她听到了大牛的一句话：“就是他们，盗猎团伙，骚扰过我们，竟然不认识我了。看来是想找我的背包，要抢我的勘探数据，最准的，最新的。”

栗子不解，但她停下了喝水，把水瓶递给大牛。大牛看她喝过，就接过一口气把整瓶水喝光了，叹口气：“栗子，谢谢！多亏了你，多亏了那场大雨。。。。。。”

栗子不敢说话了，她开始怀疑自己在大牛还是昏迷的时候随口说出的话是不是他听到了，她开始紧张起来，心跳又一次加快，额头开始沁出汗水。

“为什么？没道理啊！”

大牛幽幽地说。

“哎呀呀，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些人是疯了吗？明明知道我们是落难之人也不帮忙，他们是人吗？”

栗子的心理开始复杂起来，看到刚刚清醒的大牛在思索刚刚遭劫的背后逻辑，她连忙大声给自己解围。

大牛长叹一口气，颓然躺在地上。

栗子也是如释重负，躺在地上。这时她突然发现，昏迷中的大牛离自己很近，而清醒的大牛则离自己很远。她已经猜出这伙武装分子是怎么回事了。

“栗子！栗子！”大牛微弱地喊。

“怎么了？大牛哥！”栗子爬过来问他。

“栗子，你先走吧。还是回矿区，那边有队友，他们一定在找我们。不用管我。这些武装劫匪还会回来，你被他们抓住不好。你回到山上去。他们抓我也好，能保住命，你可以放心。他们可能要我的数据，我可以拖。放心吧！”

“怎么会是这样？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栗子晃着头哭了起来，是那种心情复杂的哭，而哭可以让她宣泄而忘记她此行的目的，所以她哭得比以前还要厉害。

“哎！”

大牛长叹一声坐了起来，轻轻拍拍抱膝而哭的栗子。

“我这条命真是捡回来了！那场大雨给了我很多水，让我的循环系统得以重新启动；狒狒把我骨头摔断，难以忍受的疼痛让我的神经系统也重新启动了。栗子，你救了我的命！太感谢了！”

大牛说话还是非常艰难，他费了半天力气说完这些，喘了几口气，接着说：“今晚我们就在这里露营，点火露营，明天一早，如果天气好，我们还是要回到矿区。队长和队友们一定在寻找我们，我们不能跑得太远。我刚刚缓过来，肯定没有体力，你现在已经学会了独立生存，蛇蝎小动物已经不能难为你了，你回到矿区应该几个小时就到，安心等待救援。”

“不，我们好不容易走出来的，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栗子摇着头，满脸泪水，拼命反对。

“哎！”大牛又叹口气：“那些拿枪的人都不是善类，他们脑子很简单，一定是什么人指使了他们。其实在野外，野兽并不可怕，他们的智商无法超过人类;最可怕的，是人！”

听到这里栗子抬起头来，转脸观察大牛。大牛眼望前方，眼神很是坚定，栗子感觉他已经察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