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各怀心事
卫生间中。
明亮的灯光映照下，陆泽和苏柔都撸起了袖子蹲在洗手间的白瓷砖地板上。
陆泽左手拿着花洒用温水冲刷着煤球的身体，右手用小梳子梳理卷成一坨的毛结块，开口说道：“像我这样先把打结的毛理顺。”
“好。”
苏柔应了一声，学着他的样子将煤球身上的毛结块梳理开来。
小家伙似乎早就感受到二人的善意，十分乖巧地站在地上，没有乱动。
苏柔给煤球梳毛的时候看着这一幕，纤眉微微皱起，面色有些复杂。
在她的世界，连人洗澡都是奢侈，什么时候想过用水给动物洗澡？
忽然间，苏柔嗅了嗅鼻子，闻到什么，她侧过身，低着头看去，“陆泽，你来看一下。”
“怎么了？”陆泽来到煤球身后，又蹲下身体顺着苏柔的目光看过去。
煤球背后靠近屁股的右侧方的毛发下面有一块血洞，好像是被什么利器挖去的，切口整齐，伤口没处理过，肉洞里还长了白色蠕动着的蛆虫，令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陆泽此刻才明白过来，煤球身上散发的莫名臭味，根源就在这。
“你先看着它，我去拿东西给它处理一下。”
陆泽跟苏柔打了声招呼后走出了卫生间。
“汪呜——”见陆泽离开，小家伙似乎有些焦急，转身抬着浑圆的小脑袋，用它那豆丁一样的黑眼珠望着苏柔，有些委屈的低声叫了一声。
看着小家伙憨态可掬楚楚可怜的模样，苏柔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声音轻柔：“放心吧，他只是暂时离开一下，他是个好人，不会不管你的。”
“汪呜。”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一般轻声叫了一下。
很快，陆泽回到洗手间，手上拿着喷洒式的消毒酒精和一卷医用绷带。
“汪汪~”
见陆泽回来，小家伙又兴奋起来。
“嘘，别叫，现在大半夜的要是让上下楼的人听到过来投诉就麻烦了。”陆泽看着煤球，伸出食指贴在嘴唇上。
小家伙随即闭上了嘴巴。
“它好聪明。”苏柔感叹了一句。
“狗在动物里的智商算是很高的，”陆泽转头看着苏柔，“帮我把它抱起来，侧着抱，让伤口对着我。”
“好。”
苏柔把小家伙侧着抱了起来。
陆泽把马桶盖掀开，“过来一点。”
苏柔侧抱着煤球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马桶旁边。
陆泽拿来一双一次性筷子小心翼翼地用或夹或刮的方式将血洞里的蛆虫全部清理到马桶里，而后将筷子丢到一旁装有厕纸的垃圾桶里，按下了马桶的冲水键。
他把花洒的温度调低了一点，随后将花洒调成密集的喷水方式，冲洗着煤球背后靠近屁股的血洞。
血洞里面的脏东西冲刷干净后陆泽又对着里面喷了足量的消毒酒精，最后用绷带缠上一圈将血洞包裹起来。
“呼。”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做完这些，陆泽长舒出一口气。
苏柔望着陆泽，语气认真，“你好像什么事情都会做。”
“也不是吧，只是都刚好都学过一点，都是略懂一点，”陆泽轻笑着，“哦对，比如做饭我就做的不太好。”
“是吗？”苏柔想了想，“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那是因为你之前在你自己的世界都没怎么吃过好东西，”陆泽又拿起花洒，将其调成覆盖面广的喷水方式，“行了，继续洗吧，要小心点别让绷带打湿了，把肥皂给我。”
一般来说，给狗洗澡要用专门的香波，但现在这么晚了陆泽哪还能去找到这玩意，虽然说肥皂不能常给狗用，但勉强能凑合一下。
“在哪？”苏柔问。
“就在上面那个架子上。”
“哦好。”
“算了我自己拿吧。”
二人同时起身，苏柔先一步摸到置物架上的白色肥皂，而陆泽正好摸到了苏柔的手背。
有些粗糙，但也是软软的。
“……”
陆泽连忙抽回手，神色间有些尴尬。
“给你。”苏柔对男女之事几乎完全没有概念，倒没觉得有什么，神色自然地将肥皂递给了他。
“嗯，谢谢。”陆泽接过肥皂，又蹲了下来。
苏柔的手背不像正常女生的手那样细润滑嫩，反倒是有些枯槁松弛，陆泽知道，这应该是她那个世界的生存环境所导致的。
接下来，陆泽避开包扎伤口的绷带，给煤球全身上下打了肥皂又冲洗了一遍，将它浑身无数的跳蚤都冲洗掉。
煤球原本干枯的棕黄毛发在黄色灯光照耀下仿佛焕然一新。
做完这些，夜已深。
“汪呜~”
煤球望着二人，轻声叫了一下，像是在恳求。
苏柔蹙眉问，“它这是什么意思？”
陆泽看着小家伙身上湿漉漉的棕色毛发，握着苏柔的手臂将她从卫生间里带了出来。
等二人从卫生间出去之后，煤球才甩动起身体，顿时无数的水滴从它的毛发中飞溅出来。
苏柔这下才明白过来，“你说得对，果然很有灵性。”
陆泽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又进到卫生间，拿起吹风机插上电，用最小风速的暖风“呜呜呜”地吹着煤球身上还湿着的毛发。
很快把煤球吹干之后，他想到什么，转头望着苏柔，“对了，让我看看你肚子上的伤口，看还需不需要换药。”
“好。”
把煤球的脚掌擦干，陆泽把它抱回客厅，苏柔已经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陆泽蹲到她的身侧。
苏柔自觉地将白色卫衣往上卷起，露出了腹部绑着的一圈白色绷带。
陆泽动作轻柔地一圈一圈地解开她肚子上的绷带观察起来。
距离很近，苏柔仿佛能够感受到陆泽呼出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腹部的皮肤上。
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陆泽的脸上。
陆泽脸上的表情极度认真。
双眼皮清澈的大眼睛，鼻梁高挺。
确实很好看。
“你在看什么？”
注意到苏柔的目光，陆泽抬头疑惑问道。
“没什么。”苏柔有些慌乱地撇过脸去不去看他。
“没什么大问题，”陆泽绕过茶几，一屁股摊在长沙发上，疲累的身体终于得到暂时的休养，“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也不用再绑绷带，平时注意一下就行了。”
“谢……”
“诶，打住，别再跟我说谢谢，也别再给我发好人卡了，不然我要跟你急了啊，我听得头疼，”陆泽连忙打断，揉了揉酒后还有些昏涨的脑袋，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转点了，早点洗澡休息吧。”
“好。”苏柔微微抿唇。
“答应了？我很认真的。”陆泽神情认真。
“嗯。”
“答应我什么？”
“不再说谢谢，不再说你是好人。”
“这还差不多。”
二人洗完澡之后，陆泽将一开始装着煤球的纸箱放在大门口丢到外面，又拿来一条毯子给它垫在客厅的地板上，又卷起一半盖在它身上。
随后二人回到各自的房间。
主卧，
陆泽将双手枕在脑袋下面，抬头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本来昏涨困意浓浓的脑袋一上床就变得清醒无比。
他有些感慨，捡了个平行世界的少女回来，没两天又捡了条流浪狗回家。
不过家里拥挤了一些好像也不是坏事？
起码还有人能陪着自己说说话。
关键的是这个人还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一成不变的生活多了许多的新鲜和好奇。
次卧，
苏柔侧躺在床上，眼神出神地望向陆泽房间的方向，比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红润不少的嘴唇微微抿起，暗自思忖着什么。
淡淡的月光洒在客厅的地板上。
棕色的小土狗依偎在温暖的毯子里，小脑袋枕在两条前腿上，两只绿豆般的漆黑瞳孔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银光。
它目不转睛地直视走廊尽头主卧和次卧的木门。
“呜——”
某一刻，它嘴巴微张，发出了一声轻微的低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