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条路
生命意识无形，但神识却居于眉心穴中。
修行者，除身体要害外，精神、神识最是脆弱，伤其任一，都很麻烦。
长刺细小虚幻。
径直透过身体，钻入眉心穴中。
仲泽眉心穴中，雾气如髣髴轻云，飘忽浮动。
长刺一入其内，便如同恶兽，腾跃穿刺间，便将轻云刺穿无数，吞噬近半。
随后更是向眉心穴的深处飞窜而去。
“啊...”
神识蕴含部分意识，如同大脑。
措手不及下仲泽仰头翻倒在地，身体一动不动，意识来到魂土。
魂土，仲泽的灵魂体在颤抖中猛然睁眼。
随后便感知到，一股冻结一切的气息弥漫在魂土之中。
本就布满裂纹的石碗，似要无法承受一般，其上的裂纹正迅速延伸扩大着。
万千雷蛇在不断游走中，从天空落下，轰向形如巨峰的长刺。
“轰隆隆...”
魂土就如雷域一般，雷声中，仲泽眼中只有白芒。
轰雷掣电中，巨峰般的黑刺竟一点点被压缩，不过数息，体形就缩小到不足一丈。
紧接着，长刺突然剧烈摇晃，一只手掌从刺中探出。
手掌五指如钩，满布古朴灰暗的鳞甲。
手掌探出长刺后，微一张开，天空似是瞬间暗了一下，一只乌黑眼睛于大手掌心凝聚成形。
眼睛无瞳。
但又似装着星空一般，无数星点在漆黑中闪着光芒。
黑眼显现后，一道星芒突然从眼中射出，击打下来的雷蛇竟于原地瞬间消散。
如未出现过一般。
雷电消失，手掌扬起，对着石碗般的天空，轻轻一弹。
“啪...”
清脆的破裂声，天空真的如碎裂的石碗一般，碎成无数落了下来。
“吼吼吼...”
天空破碎的瞬间，一道透着沧桑，如同刚刚苏醒的巨兽发出的呻吟声，从石碗中传出。
紧接着，呻吟越来越大，化作无形狂风。
一只巨兽的身影，在狂风中，带着冲天煞气，从破碎的天空外奔向魂土。
此时的魂土就像是突然遭遇狂风大浪中的小木舟。
瞬息间，就要被巨浪打翻击碎。
“散！”
古老莫名的声音，宛如天地自生一般，于周围响起。
声音是在命令。
在声音响起瞬间。
天空落下的石碗碎片被一只无形之手接住，随后迅速揉捏，顷刻间变成一节粗糙的巨型石琮。
然后被扔出，砸在兽影身上。
没有声音，如同吞没。
无形的狂风，连带着兽影，甚至是巨兽的呻吟，在石琮的撞击下无声无息消失。
一切都是在眨眼间完成。
仲泽的视线在手掌探出，张开掌心之时，只是轻瞄了下那只黑色的眼睛，就被恐惧和慌乱占据了全部意识。
大祸临头，马上死亡的念头刚刚泛起，他又被天外兽影发出的声音，连带着意识，一同震散。
无思无想，凝聚不起哪怕半个念头。
他像是落入了静止的冰冷时空中，思绪、念头、意识包括灵魂被一一冻结。
就在仲泽以为自己即将化作冰冷的一部分时。
一圈圈灰色的线，突然伸入冰冷中，拽着他的念头、思绪和意识，缓缓将其拉出冰冷的时空。
他灵魂体下半身的虫首双目中。
一点亮光如同泯灭了一般，在他醒来的瞬间消失。
仲泽神色惊异的看着落于身旁的石琮，又抬头看向天空。一道灰暗的残影，隐现出手掌的轮廓，一直伸向天外的最深处。
隐隐间，他似乎看到一只巨大的生物，被手掌洞穿。
刚刚被冰冻了一回的仲泽，似还未恢复一般，神色出奇的平静。
从眼中可见，此时他很是好奇。
为何要杀他的虚幻长刺，竟能冒出了一只长着眼睛的手。
而这只手，对他却无一丝恶意。
“是它不在意我的存在吧…”
“这根长刺，似乎在进入眉心穴后，就突然失控，有了另一个目的般，只随意刺了几下，就钻到魂土中了。”
“并且，一直被动地接受雷电的轰击。”
仲泽很确定，从始至终，手掌没有一丝气息散出。
但表现出的实力，甚至比族中老祖也要强出许多许多。
仲泽站在石琮上，看着天空外的黑暗中，因为手掌离去太快久未消散的痕迹，沉默良久。
“那只巨大的生物是什么，明明离得很远，但只看了一眼，却似占据了整个内心一般。”
“残影痕迹为什么不消失，反而如同标记一般，留在了魂土外？还是说，它怕迷失，而特意留下的这条印记？”
仲泽脑中闪过一个个疑问。
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寻着手掌留下的痕迹，去黑暗深处看看。
只是他刚想起身。
一股只要迈出魂土，就会大祸临头的感觉骤然浮现。
仲泽迅速将升起的念头按下，静静地看着不断延伸，消失在无尽处的痕迹。
“是路！这是一条路！”
仲泽心中一震。
他忽然觉得，这或许是手掌留下的一条路，通向他要去的地方。
在魂土外，无边的黑暗之中，有了这条道路，无疑如同有了指路明灯。
虽然现在他没有踏足的资格。
但终有一日他也能沿着这条路追寻过去，去到那个巨大生物跟前，再去更远的深处，看看那里会有什么。
仲泽神色激动，脸色微红，眼神明亮。
他突然间明白。
修行不仅仅是为了自身强大，更是为了探寻这些未知。
比起修行本身，探寻似乎更让人兴奋。
良久，他注视着印记的尽头，心里默默记下方向后，低头看向周围。
魂土被雷电再次轰击，到处都是沟壑。
但面积却扩张了数倍不止。
如同一片小型陆地，足有十数平方公里，与黑暗相融一处，看不清边际所在。
青石般的地面，满是焦痕，一片荒寂模样。
长刺停留的位置。
几团极薄的灰雾被留在原处，正被杂血的本源虚影们争夺着，好似美食一般。
身侧石琮。
高近九米，外方内圆，圆内中空。一团薄薄的白雾变幻着形状，飘浮在内。
石琮如同灰塔，内白外灰，粗糙古旧。
仲泽跃向半空，来到长刺留下的薄雾所在。
在移动中，他发现灵魂身体，似乎也有少许变化。
更加纯粹了。
上身与虫体连接的更加紧密了一些，没有了刚融合后的那种不畅感。
仲泽将杂血本源们驱赶开，双手慢慢伸向雾气。
不多时，他双眼猛然一亮。
下身虫首对着雾气深深地大吸一口，将飘浮的薄雾全部吸入腹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