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与回报并非正比关系
传统投资智慧鼓吹的另一个原则是:为了获得更高的回报,投资者需要承担更高的风险。不幸的是,这种原则也是错误的,这就好比在轮盘赌注中,将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一个格子上,去赌一个要么全盘皆输,要么双倍赢回的机会。这应该是风险的最极端形式了,没有人会将类似的投资策略视为明智的。为此,认为更大的风险才能够带来更高回报的想法是错误的。那种认为传统意义上的低风险资产,实际上也是低风险投资的想法也同样错误。
按照传统的思路,最安全的投资是将现金放在银行的储蓄账户里;其次是以投资国家主权债券的形式给政府贷款。但传统思路对这两种投资方法的看法都是误解。首先是将钱存到银行,理论上来说,这是储户向银行提供的无担保贷款,以此换取银行支付的利息(当然,还需要很幸运才有可能获息。毕竟,在当前的经济形势下,大多数银行的利率极低,银行储户可能获得的存款利息很少或者近乎为零)。
但人们为何会盲目地相信,银行一定能够偿还这些无担保贷款?无担保的字面意思指:没有任何担保或抵押物来支持银行的还款承诺。真正到了紧要关头,银行可能会用借款人偿还的钱,来偿还它们向储户借来的贷款,但这些借款人的还款能力是否健全?没有人敢肯定地回答。2013年,塞浦路斯银行危机时期,储户们历经艰难终于意识到,银行可以不择手段地确保自身的利益,甚至凌驾于银行偿还储户的任何义务之上1。
抛开这种令人震惊的合法盗窃的例子不说,没有一个银行的储户,能够确定地知晓自己存在银行里的钱被如何使用。是明智地投资?还是不负责任地挪用?诚然,大多数政府为银行存款提供了一定的担保(英国政府为每家金融机构提供8.5万英镑担保,欧盟的担保数额是10万欧元),但明知银行会不负责任地花钱时,国家出来兜底,可能会导致一个矛盾的后果,即银行家得到鼓励,变得更冒进,他们可能会尝试相较于没有国家担保情况下更高的风险。这就是2007年到2009年信贷危机如此严重的原因之一。
政府债券的风险,也不像传统的金融理论所说的那样低。如今,欧洲国家发行的大量债务,实际上提供的是负回报,也就是说,债券投资者为政府向他们借钱的特权支付了成本——以购买国债的投资方式把钱借给政府的投资者几乎没有收到任何利息。尽管政府保证将在一个预定的日期返还投资的资金,但没人知道这些资金是否还能够像出借时那样有价值。通货膨胀是所有固定收益投资的最大敌人,任何通货膨胀复苏的迹象,都将导致购买力真正意义上的永久性损失。为此,很难将收益率为零甚至为负的债券视为无风险投资。
因此,在选择投资对象时,投资者的问题就变成:是把钱借给银行、政府,还是委托给全球最好、最有信誉的企业?这些企业承诺其在未来会有出色的成长,资产负债表会如堡垒般牢固,且很少甚至没有负债。这样一想,合乎逻辑的答案呼之欲出。
诚然,投资者们无法控制的、影响收益的其他因素依然存在。例如,一个人的投资生涯始于好时期还是坏时期,完全取决于运气。举个最极端的例子,在1917年十月革命时,没有什么能保护俄国股市的投资者,免于全盘皆输的结局。
在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首次进行股市投资的英国和美国的投资者被公认为一群幸运儿。他们有幸在股票投资历史上最有价值的几十年刚刚开始时进入市场。在这种命运垂青的时期,想要出错也很难。尽管在1987年10月出现了股票价格的急剧调整,几年后又出现了令人讨厌的经济衰退,但几乎所有的股票都或多或少地持续上涨。日本投资者在那十年中也享受到了特殊的回报,然而那些在20世纪90年代才开始投资的投资者,不得不忍受近20年的低回报才最终迎来了美好的时代。
日本投资者的经历与全球投资者在20世纪70年代的投资情况如出一辙,当时大多数投资者在两次石油价格危机、通货膨胀激增和全球经济衰退之后都遭受了严重损失。在这段黑暗时期,日本投资者的表现相对要好得多,股票市场仍在学习和领会所谓的“战后奇迹”带来的影响。“战后奇迹”使得日本成为世界舞台上新兴的经济力量,使索尼和东芝等先驱者企业成为全球市场上家喻户晓的名字。
对于这一代的投资者来说,过去30年里电信和计算机领域的变革是非常积极的发展。这两项技术的进步,催生了真正意义上的全球股票、债券和货币市场的出现。如今,对任何投资者来说,投资世界各地的企业和经济体,已经成为一件简单而相对便捷的事情,但对于之前的投资者而言,这似乎是不可想象的场景。资本的自由流动、独立的中央银行以及制造业和贸易的全球化,极大地增加了投资选择的种类和便利性。
一些专家表示,某些类型的投资,包括许多种类的股票,是“不适合低收入低风险投资者”的,这也是一种误导。健全的投资就是健全的投资,不管其所有者是谁,股价不会受到投资者的年龄或地位的影响。正如流行的说法,“股票不会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如果优质的成长型企业是最安全和最有回报的投资之一,并能够正确地被划分为一个独立的资产类别,那么,试图根据投资者的出身划分投资的权限,或阻止特定人群共享成功的果实,就是十分奇怪的。
在过去的几年里,出现了许多股市全面暴跌的案例,唤起了人们对熊市的恐惧,进而导致了股市的剧烈波动。只要能够把握适当的时机,股市的波动不仅不会增加投资的风险,反而能够为头脑冷静的优质成长型投资者带来黄金机会,以相较于波动前的更优惠的价格买入更多优质企业的股票。因此,对于那些由理性而非情感驱动投资行为的投资者而言,股市波动不仅不是一种风险,反而是投资的机遇。
在这种时期需要把握的一个投资底线是:投资于优质的成长型企业,它们总体而言能够提供高于平均回报和低于平均风险的有力组合。这些优质企业在经济扩张时期的业绩亮眼,同时能够在经济衰退和其他经济冲击中表现出强悍的抗击打能力。持有这些股票的投资者,只要能够保持耐心和冷静,就将产生较少的交易成本,并可以专心致志地了解股票代表的企业的情况。因为一个优质的成长型企业,持续提供亮眼回报(吸引投资者前来持股的最根本原因)的概率只能说很高,而不是100%。
为此,优质的成长型投资者必须对企业正在失去竞争优势的任何迹象保持警惕。如果情况发生了变化,一项投资失去了获得巨大回报的潜力,投资者需要足够的勇气,才能够改变主意出售所持股票,甚至因此亏损也在所不惜。有时候投资者不得不这么做,以避免全盘皆输的结局。因此,继续研究和监测企业的业绩,对投资者而言是一个高度优先的事项。只有这样,在熊市期间,优质的成长型投资者才能得到保证:经济条件改善时,他的投资组合的价值将恢复。不过总的来说,优质的成长型企业在几乎所有的经济环境中都能表现良好。随着时间的推移,投资者可以确信,这些企业高达12%~15%的净利润增长,将转化为类似量级的投资回报。
1 为了拯救濒临破产的银行系统,欧元区的政治家们单方面强迫塞浦路斯银行的储蓄客户,放弃他们很大一部分的银行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