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5章 再会
后来,满襄白等自然做为救场之贵客,为红儿楼奉为座上宾。之所以不是子卯,自然是因为他身份卑微,拜帖只能交给主人。而之所以不是安定沽云,是因为他身份太过特殊,此时此刻,还不愿与红儿楼当面交流。
“你发觉了吗?”
那天晚上结束后,满襄白还对乐舞意犹未尽,然而安定沽云却把她拉到一边,同她说他所见。
“不光是那位芙主,在场所有人,都有武艺傍身。”
“嗯。”
满襄白发觉了,但是她登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想要在江湖上行走,不会三两内外功夫,大略是保不得自身。赤莲是什么地方,又不是什么郊野农田,能够在这里登台的主儿,没有些能力,倒是怪事了。
事实不仅如安定沽云所说,叫满襄白来看,只会更过些。为的是那些是那些澎湃的乐音,如不是内力推波助澜,根本无法达到环绕全场之效果。女子们从高塔坠落,也不是乐音的胜负,反而是因内力不及,为对手所推倒。这样来看,子卯这妹妹,不仅琴艺出众,在武学上,也不容小觑。
“这样的功夫,我西南王府,自少有人与之争锋:若六路在就好了。”
安定沽云说。反过来,他因此更坚定了自己的怀疑,那就是红儿楼,与那潜行暗处的红花组织,总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是他直觉就这样想。
“能见到那位芙蓉主人便是上佳了,但是因此,我不能出面。”
为了万无一失,安定沽云请满襄白代替他,去答谢红儿楼主人,顺便带着子卯,看看有没有机会见芙蕖一面。满襄白答应了,即日便去赴约。应约之前,安定沽云提醒说。
“要看她们的手臂。”
“我知道。”
满襄白了解。现在他们对红花组织知之甚少,只知道凡此组织人员,手臂上都纹有彼岸花纹。之前在高台上,看不清花魁真容,说不定此次相见,便能看得转机。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没见过花魁。这边满襄白见了子卯,饶不了打趣他说。
“我们都没这个福气,在外看了那么半天,都没看到花魁:你倒是瞧见了,到底有没有,也好给我们说一声?”
子卯不搭理她。满襄白也大概知道。这小子从那天晚上回来,更加魂不守舍了。今日更是破天荒地,起得还没有他们两个早。不知道是昏沉一夜,还是彻夜未眠。如若不知道那人是他义妹,满襄白定然相信,他是给美色冲昏了头。
这种想法在满襄白正式见到芙主之后,便更加笃定了:饶她是个女人,见到如此美貌之造物,也未免心神摇动。现在是晚上,她已在红楼楼主邀请下,在红儿楼宝塔相见,身为被救助者的芙主,自然也在一旁作陪。在那之前,满襄白推着子卯,让他也进去,他却闷不吭声,在房间外就站住了。
他说。
“内里皆是女眷,小的进去不方便。还是在外面等着小姐的好。”
“你这呆子!”
满襄白骂他一句。知道有近乡情怯的,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不过这件事她隐隐也明了,自早上的时候,子卯就同他们表明,今日他不想去红儿楼,反而想同安定沽云一起,探查赤莲水道。
这样的态度,安定沽云也不免地新奇。他说。
“不是,不是你嚷嚷着要回来的吗?这家你也回了,妹妹你也找到了,这会儿人家红儿楼要见到我们,不就是你妹妹要见你吗?怎么不愿去了?”
“我……”
子卯张了张嘴。他这几日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想的。他说。
“我乃是王爷的护卫,怎能舍得王爷独自走动?还是陪伴在王爷身边,才觉心安。”
“得了吧,往日也不见你如此细致!”
安定沽云挥挥手,打断了他。他挑了一种颇为残忍的说法,才让那青年安分下来。
“此一去,不过两种,你见了她,大略她不会跟你走,或是你去了,她也未尝愿见你。你怕甚么?”
“嗯……”
满襄白看那言语,如无形的小刀一样,戳破了青年的幻梦,也不知说些什么好。要知道平日这话原是她的戏份,可到了此时,唯有安定沽云能说得起。
即便如此,年长地说完,仍显局促不安。他上前来抚摸子卯的脑袋道。
“……我不想伤你的。”
“……嗯。”
对此青年答说。
“王爷疼我。”
于是子卯便跟着满襄白来了。但是失去了安定沽云,却仿佛失去了一个掣肘他的一样。满襄白与他在走廊里拉扯再三,里面的女侍都掀帘出来了。看到子卯的脸,她笑着说。
“姐姐的美人,只管带进来就是了,不必拘礼。”
“额,那个,他不是——”
满襄白脸兀地一红,果然,以子卯的姿色,在这种地方,只会被认为是男宠。她还没来得及解释,那小女孩又被人叫了进去。这次再出来,便是一位举止端庄的妇人。她冲子卯行礼说。
“芙主的哥哥,也请进来吧。”
“!”
满襄白和子卯都有些吃惊。然事已至此,子卯再却,就是不识好歹了。于是两人一同进去,那芙蓉主人,这日也是普通打扮,只安静垂目,坐在一旁。
这也是满襄白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芙蕖:此时的她,已蜕了妖艳的红装,只不过穿青蓝色衣衫,做寻常女子打扮。刚刚迎接他们的妇人亦是穿着得体,言谈自然,如不是欢闹嬉笑就在楼下,满襄白不会以为她们是那种身份。
上得座来,满襄白与妇人相伍,而子卯给推搡到芙蕖对面。寒暄感谢过后,妇人再次自我介绍,其便为红楼主人,可称之为红主。当年芙蕖便也是她救下,后因其天资出众,便充为乐伎,养在身下。
“哦,乐伎啊!”
满襄白听到这里,有些开心。她不在乎,但是有人在乎。她把目光递向子卯,那人也抬起头。可此时那垂眉低眼的芙蕖才说道。
“也不是什么干净东西,没必要分这个那个的。”
“唉——”
满襄白不知她为何言此,刚想学安定沽云打岔。然而那人却忽然捋起衣袖,将白嫩手臂展示给众人看。她说。
“我与这楼中姐妹,别无不同。如若哥哥嫌弃我,从此不再相见,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