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布兰登史塔克/夏天
第一百四十六章布兰登史塔克/夏天
如果是夏天，面对这个情况可能早已逃离。
但他不是夏天，他是临冬城的布兰登史塔克。他的皮毛够厚，他的四肢足够灵活，他的反应足够快，他的速度也比蹒跚如小羊的尸鬼强太多……也许他还可以测试异鬼的速度甚至魔力。
异鬼是传说，难道他就不是传说了么？
以恐惧为食。
他无法用冰原狼的眼睛分辨异鬼眼眶中的颜色，但里面是代表寒冷的光芒，他可以分辨，双眼的外框正向外喷吐着极寒。
风雪几乎遮挡了他的视线，但他不必完全依靠眼睛。
他觉得四周的地形和尸鬼的分布都清清楚楚呈现在脑海，如果异鬼有所异动，他知道该向哪个方向逃跑，唯一的问题是，他手中的寒冰长矛。
他不确定自己的速度和灵活是否能够躲避长矛，但只要保持距离，只要他注意攻击。
他龇起了牙，然而寒风吹拂，他便感觉牙在生疼。
不是他的对手。他意识到。是时候撤退了。
他不能直接撤退，这是他在森林中学会的。
他死死盯着异鬼，等待着合适的退出时机。异鬼的眼光从他身上移开，抬头看向远方。
“呜……”他听到了号角声。
是人类。
人类不该出现在如此北的地方，如果他从野人口中听到的消息不差，他们应该都已经聚集到了长城边。
树林的飞雪随着狂风转动，呜咽的啸声几乎让他失去对身边可疑生物的追踪，浓雾笼罩，他的视觉也慢慢开始失去作用。
没有关系。他闭着眼睛也能从重围之中冲出。
“吼……”一只雪熊尸鬼“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稍稍回身便将雪熊甩在身后，而后一个跳跃，躲过山猫的进攻。山猫尸鬼比它活着的时候要笨拙多了。
乌鸦在这个时候“呱呱”开始大叫。
他立刻运转全身的力气，向外围冲去，他听到了身后空气被撕开的尖锐声音，而后快速折向一边。
他看到寒冰长矛洞穿前面的粗大橡树，而后整个橡树迅速结冰封冻，发出皲裂的声因，没过多久像是冰块一样轰然碎裂。
这个速度超出预期，但并没有让他觉得很难挑战。
他死死克制住这副身体想要逃离的想法。
“以恐惧为食。”他似乎又听到某个老奶奶说。
他驻足稍停，异鬼从冰冻一般的烟雾中走出，虚伸的手掌中一支寒冰长枪在慢慢形成。他感觉异鬼在蔑视他。
巨大的雪熊再次扑杀而来，乌鸦们叫得更大声了，而后密密麻麻开始奔向雪熊。雪熊顿时失去方向，原地发狂起来。
好机会。他一个跳跃，将稍稍显得拙笨正欲跃起的山猫扑倒在地，大嘴直接咬断了它原本就已经受了严重伤害的脖子。当他再次回望浓雾中的异鬼时，它的寒冰长枪已经基本成形。
他快速撕开山猫尸鬼的肚子，将其中肝脏的那个部分掏出，衔入嘴中。
以恐惧为食。
他撕下其中一块，在异鬼的注视下，快速吞入肚中。
肝脏不会跳动。他吃完一口后再次对着异鬼龇起牙，将刚刚收到的蔑视全部送还，而后衔起剩余的肝脏快速远离了暴风雪的中心。
他感觉夏天的心脏跳得已经无比快，感觉四肢都已经封冻，感觉感官已经变得迟钝。
“呜……”第二声号角。为什么这里还会有人？他不懂。他在快速穿越丛林，他还听到了第三声号角。直到远离暴风雪的范围，直到林间逐渐安静下来，他才停下脚步。
他感觉肚腹的肉开始融化，感觉到自己更加强壮和温暖，好像外边仍然不停的飘雪也无法伤害到他，感觉刺骨的冰冷也开始缓和。
他吞下了剩下的部分。
他在一棵倒掉的士卒松上度过了寒冷和枯寂的夜晚，时刻留心着周围不协调的动静。一晚上他都在听各种惨叫和尸鬼蹒跚的脚步踏雪声。
有几只尸鬼闯入了他的栖息地，他不得不恼怒地解决他们。
北上的途中，他可能要以这些丑陋腐朽的东西为食了。
为什么要北上？他想不起来为什么，他记得之前自己有个坚定的理由。想不起来也无所谓，只要别忘了继续北上就行了。
树林重新变得静谧、天空重新变得惨白，他吞下了最后一口酸臭尸鬼肉，向北出发了。
当阳光躲在正中的云层后的时候，他已经闻到了人类的味道。
他尾随着味道，跟进着。
哦，他看到了一名巨人骑着猛犸象，巨人颓丧着身躯，倚靠在同样疲惫的象背。数十名披着厚重皮毛的野人跟在巨人的身后，几人骑在长毛马上，剩下的一些人则无力地踏着积雪前进。哦，还有一人，他骑在硕大的野猪上。
那野猪的身躯可能有它两倍大。
他还看到了插在他们腰间的武器，有钢铁的刀剑，还有木头削出来的长矛，还有其他一些石头打制的薄片。
有些人受伤了，他能闻得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那是战场上才能留下的伤口。他们和异鬼或者尸鬼大战了么？
他们和他这一路上遇到的其他零散的野人都一样。
他不想袭击人类，尤其是这些如丧家之犬一般的野人。他不再感兴趣。
他当最后回望他们的时候，那头野猪停下了脚步，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而后垂头离开。
“波罗区，你的宠物发现了什么？”旁边的野人询问。
“没什么，继续走。”坐在野猪身上的人说着。他长得和他的野猪一眼强壮。
他几乎又想要嚎叫起来。
他放弃了跟踪这些野人的想法，他们的目标显然是向东，而他的目标是向北。
他走过了两条小溪，度过了数座光秃秃的山丘，直到猎取了一只孤单的小野猪后，他才将身体还回给夏天。
天气如此明媚，身体如此清爽，如果不是积雪过深，就一切完美。他在午休的时候再次沉睡，将身体让给了夏天。它会喜欢这种天气，而他不喜欢这样的无聊地行路。
夏天当即狼嚎了一番。他只听到了开头，而后就沉入了黑暗。他期待夏天再次把身体让给他时，他又能接受有趣的挑战。
他感觉等了很久，才再次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黑暗，透过头顶的树枝，只能看到一丁点肿胀发白的夜空。
飘雪仍在继续，更冷了。
他不知道夏天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出了身体。
他抖了抖身躯，他感觉身体更大也更强壮了。
他竖起耳朵，这里像是失落的世界，像是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时间凝固之所，除了树叶从枝头飘落砸向另一片树叶的颤动和微风在林间带动的树枝发出的微微动响，他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没有乌鸦的哀鸣，没有游荡紧张的松鼠，就连雪下也听不到攒动的各种小动物。
夏天让我决定是否继续向北么？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么？他不知道。
空气更加冰冷，每一次呼吸都让他感觉疼痛，整个脑袋都在抽痛。他不是人类……夏天不是人类，它没法给自己的脸上也包上外套……更何况，那会影响嗅觉。
嗅觉。这里的林地散发着古老和枯寂的味道，树叶在深雪的掩埋下逐渐腐朽散发着淡淡的霉味……那是什么味道？他仔细分辨，哦，淡淡的篝火味。
有人类。
太危险了。即使是布兰登也知道人类这样做很危险。饥饿的动物会把这作为食物存在信号，更可怕的还不是人类。
他顺着一丝篝火味道出发了。如果这是指引，他不能当作没有看到。
他的四肢更加有力，但雪地上完全没有通道，也看不到动物经过的痕迹，他感觉每走一步都要蹭开身前的积雪，这更加耗费体力，但他感觉现在有无尽的体力。
我是冰原狼，还是临冬城的……我叫什么名字？哦，我叫布兰登史塔克，他想了好一会。
我一定不能忘了名字，起码这点不能。
他踩踏着积雪向前，篝火的味道越来越浓。他知道，也会越来越危险，他降低了步伐，在每一棵巨树后驻足等待和停留，直到确认下一步行动会安全。
夏天会的，我也在慢慢学会，不是么？
他的谨慎起到了作用。他闻到了尸鬼的腐臭味，听到了乌鸦的振翅的声响。树林再度鲜活起来。
尸鬼和它们的老爷们不喜欢流着新鲜血液的生物，更不喜欢热量，尤其不喜欢火。火总会吸引它们出现。如果是人类还能在这里存活，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
是人类。他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但声音在风中颤颤抖抖，他无法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他决定更靠近一些。
“它会过来的，姐姐。”靠近后，他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说，“它终将会过来。这是决战的时刻。”
“决战？我不希望你和谁决战。”这是个女声，他觉得有点熟悉。
他继续靠近，在下风口的地方，倾听。
他太久没有听到人类的声音了，也太久没有思考声音的意义。他感觉人类的语言已经有些晦涩难懂了。
“当然不是我。我没有资格和它们决战。”男孩说。
“那绿先知为什么把你带到洞中……”
“我说过了。我是饵料。”
“我们走了上千里，就是变成饵料么？”
“是我变成饵料。”男孩淡淡地说，“其实他自己也是，还包括阿多，不，阿多是不是饵料，他是监狱……”
“阿多！”另一人回应。
“为什么？”女孩有些想要哭泣，“我听不懂，什么饵料、什么监狱，告诉我……”
“这是我的命运，以及他们的，姐姐。”布兰感觉这些声音越来越熟悉，但他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他能听出来男孩语气中的伤感和淡然，“我梦到你返回了临冬城，返回了灰水望，我梦到了你的孩子。我还梦到了你的孩子成为勇士，还成为国家的首相，成为狼王的左膀右臂。”
“告诉我，详细告诉我……”
“来不及了，姐姐。”
“什么？”
“它已经到了。”
“谁，夜王？”
“还有海上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