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成把握
所有人看向了那道身影，那人此前似乎正在透过窗棂查看着京城的街道，此刻才缓缓走来。
一道声音，更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陈芒怔了怔，但见那人一身淡蓝色的锦袍，颇显华贵，却又自带一股子文雅，此人面上扣着一张银白色的铁制面具，仅能看到那炯炯有神的双目。
陈芒感受到这人的气息非凡，一时却没有认出来。
“敢请教。”
李江拱手道，竟是有几分礼让。
那人柔声笑道：“诸位说李泽凭此一事扶摇直上，无非是因翰林院那不成器的小子，给了李泽一个表演的机会，此消彼长，诸人自然以为李泽远远胜之，无不盛赞。”
座上有老者皱眉道：“李泽的几首诗有目共睹，这哪里需要什么对比？不得不说，他是有几分才华。”
此人面容严苛，赫然是当今太学宫的大祭酒陆苍山，也既是大炎少有的几个顶尖文豪，如今与国子监大学士陈天伦共同出现在李江的饭桌，耐人寻味。
倘若有熟悉官场的人在此。
恐怕一眼便能看得出来，不只是陈天伦和陆苍山，座上的其他老者皆都是朝中有名的文臣。
可以说大炎有权力的文臣，近半都坐在了这里。
礼部尚书莫长云，金紫光禄大夫何宇，太学宫大学士王景，再加上陈天伦和陆苍山等等……
这则消息传出去，估计会惊掉不少人的下巴。
陈芒看到陆苍山开口，也是微微低头，备为尊崇，他此前和江楚白正是因为看到了座上的这些人，才果断选择帮三皇子，势力差距太大，岂是小小一个李泽可以抗衡的？
此乃所有人的意愿，不可阻止。
哪怕遭受了东宫门前的屈辱，陈芒至今也认为，最后一定是三皇子获胜，这毋庸置疑。
“才华是有几分才华，但比之座上各位如何？”
铁面男子轻声一笑，目光扫视着诸人，显然是在询问。
这些大炎的文豪微微低头，自然不会承认不如一个小辈，这传出去成何体统，故而就算心中有所波动，也没有人会坦言，最终还是陈天伦大学士打破了僵局。
“有资格与我们相比，他足以自傲。”
陈天伦这句话蕴含着绝佳的骄傲，却也对李泽表示了认可。
铁面男子依旧淡然，摇头笑道：“看来诸位心中都有想法，我也一样。”
陆苍山不耐烦问道：“所以，你的计谋是什么？”
“今日是李泽乘风而起的第一天，若想让他不可乘风，只需要提前掐断那股风便可，小辈若是不行，莫非诸位还不行么？不求一定胜过他，只愿可以持平。”
铁面男子淡淡道：“十年磨一剑，这般锋芒我亦佩服，想要将之折断不可能，便只能……压一压了。”
诸多老者一惊，交换着眼神。
陆苍山沉吟道：“成何体统，你叫我等去压一压李泽，反倒助长了他的名声，人人皆传李泽与我等相当，这还得了？”
人们总会在某个大人物的前面，加一个前缀。
诸如大炎第一才女姜柔，国子监年轻一辈优秀文士陈芒等，因为他们名字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本就是那个前缀，倘若他们真去打压李泽，最后却堪堪持平……
文无第一，他们这种级别堪称大炎第一文士。
人人都言李泽是大炎第一文士，这还得了？
“若是平日，以大欺小是有些不对，然情况特殊，陈国使团在前，他们会在乎太子的辈分么？不会。”
铁面男子笑了一声：“我遣人打探过，陈国使团可不仅仅是年轻一辈，几个九州都耳熟能详的大人物都来了，李泽放言一人足矣，便必须要压过他们。”
“倘若他只是与诸位齐平……”
他呵呵摇头：“并非我看不起诸位大人，而是实话实说，若只是与你们持平，他毫无胜算！”
这话一出，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
陆苍山等人面色略有难堪，这无异于是说他们不如陈国使团的大文豪，但再怎么不舒服，他们却也不得不承认，陈国这些年的发展，确实比大炎好。
一些大文豪九州都有名，这是他们远远不及的。
他们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知晓对方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压一压李泽的乘风之势。
礼部尚书莫长云叹道：“我明白了，若我们不出面，李泽今日之后，便会被吹嘘成大炎第一文人，风光无量，我们出面，便能让人们说，他与我等持平。”
“如此一来，人们便会惴惴不安，认为李泽一人不妥，我等再向陛下参上一折，迫使陛下松口。”
“是极。”铁面男子满意点头。
“那谁去？”莫长云环顾一周。
众多大人物纷纷沉默，想起李泽的那几句诗词，谁都没有信心胜过李泽，甚至不敢说可以齐平，故而谁去很重要，万一不敌李泽，天下广闻，他们的脸面就要丢尽了。
“方才我所说只是五成把握，人选我心中已有考量，小陈学士方才落败，出言不逊，此乃大罪。”
众人瞬间明白过来，看向了陈天伦。
“我与陈大学士一同前去，便说替小陈学士致歉，从而不会落人话柄，陈大学士并不为官，终生研学，相较诸位各有所长的大人，更有把握，共可加两成；”
“比拼诗词，此乃对方的强项，我等自要避开，届时陈大学士与之辩论兴邦之道，稳不落败，又加两成；”
铁面男子显然很自信，侃侃而谈。
“若是他无辩论之才能，更好，且当他有；”
“事后有劳大学士广开座谈，盛赞太子才学，便说他与大学士相差无几，实乃大炎未来之栋梁，让世人以为他不如大学士，始终是一个小辈，如此，便是十成把握。”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是一派震惊表情，瞳孔微抖，此计确实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陈天伦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闪闪道：“阁下言之有理，老夫愿意走上一遭，但此种大事，阁下与我同去，总不能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吧？”
“这是自然。”
铁面男子却仿佛早有预料，缓缓拿下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