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吵架
“妈，我回来了。”
站在门外的陈殷，花了好几分钟方才平复心绪，敲响家门。
“欸，小殷回来了，我去开门！”
门内，顿时响起回应声，伴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没过几秒，家门就被咔嚓打开，一位温婉妇人出现在门后。
岁月没能夺取她骄人的容颜，从那双依旧圆润明亮的修长杏眼与没什么皱纹的脸上可以看出，她尚还风华。
但——生活的疲态与憔悴，夺走了她的美，让她有了一种空悲自怜的气质。
“小殷，回来啦？快进来吧，毓秀一直等你呢。”周松兰露出笑容，弯着腰，从旁边的鞋架上取出拖鞋，摆在玄关。
“妈，我回来了。”
陈殷饱含着复杂感情，向周松兰打了声招呼，旋即进入家中，将自己的鞋整齐放在鞋架上。
见到陈殷迎面走来，官毓秀蹙着眉头，不满嗔道：“陈殷，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又跑出去干嘛了？”
“出去上网，查点资料。”陈殷老实回答。
他身上一股烟臭味，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倒不如承认。
“那你干嘛不找我，我家有电脑，还要上网浪费钱。”
“……我这不是着急么？”
“那你直接去我家就好了呀。”
周松兰含笑站在一旁，目光柔和地看着两人，心想自己的儿子，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妻管严呢。
“小殷，今晚去毓秀家吃饭吧，她爸升职，你路上买点水果牛奶什么的，代我和贵之去问声好。”
说着，周松兰就从口袋里拿出十几张纸币，递给陈殷。
这十几张纸杯，面额不一，总计二百块钱。在这年代，两百去买水果送礼，算是很多很多了，特别是在他们破产的情况下。
周松兰口袋里拢共就二百八十二块钱，但还是拿出两百买礼，可见其诚意。
官毓秀连忙摆手拒绝道：“不要不要！哪里需要买东西去啊！阿姨您留着吧，我们家不缺这些，别人送的太多了！”
“毓秀，我知道你家不缺，可这是一点心意嘛，总不能空手上门，这样不礼貌。”
“这……”
官毓秀不免犯难，将目光看向手里抓着二百块钱，一直沉默的陈殷，向他眨眼、使眼色。
之前，她喊陈殷去家里吃饭时，周松兰总是会这样，拿点钱让陈殷去买礼品，不过最后都不了了之，因为陈殷会帮着说不用送礼，反正也不缺。
但——
重生过来的陈殷，心思早已不是十八岁的青涩少年。
“要买。”
陈殷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家不缺，但这是礼仪。平时也就算了，串门吃个饭，可今天是去给你爸庆祝，要是空手过去，岂不是显得很没礼貌？”
“可是，叔叔那……”
官毓秀努了努嘴，刚开口就被陈殷给打断：“好了，别再说了，就这样决定吧。”
陈殷知道官毓秀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他爸——陈贵之的事。
从门外听到官毓秀和周松兰的对话时，他又了解到一件事。
父亲陈贵之现在还在住院，并且病情不容乐观，比前世更加严重，花销也更多。
这，也是世界线变动造成的结果。
前世是治病的过程中破产，破完产了，病也治了七七八八，经济和心理方面的压力都没那么大。
现在这个世界线，是在破产以后，一点儿钱都没有的情况下生病。
“小殷，你……”
看着决然的陈殷，官毓秀突然感觉，他似乎哪里变了。
一旁的周松兰也是如此，心里略有惊讶。知子莫若父，虽然她是母，但一样了解。陈殷应该不是会说出礼仪、礼貌的人，而是那种毫不客气的性格，起码对官毓秀肯定是不客气的。
“行了，差不多该走了吧？现在都要六点了。”
陈殷催促着，站起身来，目光看向周松兰：“妈，帮我也向爸问声好，我和毓秀就先走了，去挑挑水果。”
“嗯，去吧，去人家家里要规矩点，不能像在家里一样肆无忌惮……”
周松兰唠唠叨叨说了很多，大多是关于礼仪的，比如说吃饭不能砸吧嘴、要把碗端起来、翻底下的菜、敬酒杯沿要低等等细节问题。
要不说知子莫若父呢，这些都是陈殷会犯的——没重生过来，肯定会犯。
官家很注重礼仪规矩，特别是官毓秀的父亲，更是如此。前世陈殷可没少被他苛责大骂。不知道，现在的性格如何，会不会好一点，亦或是更恶劣。
陈殷更倾向于前者。不然，官毓秀的老爹怎可能让他们俩谈恋爱呢，双方还坦然地见家长。
“妈，再见。”
“阿姨再见。”
向周松兰挥手告别后，两人起身穿鞋离开。
路上，官毓秀看着一直目视前方，似乎一句话都不想说的陈殷，还是没忍住说道：“小殷，那两百别买东西，回头你给回阿姨，你们家更需要钱。”
陈殷不说话，默默向前走。他不想去和官毓秀解释什么，因为有些话说出来，就是伤人、闹脾气的。
官毓秀不懂，她的好意，在别人看来，就会形成落差感。
“小殷，你听没听我说话啊，叔叔现在还在住院，这两百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好歹一两天住院费呢……”
听到这，陈殷顿住脚步，直勾勾地盯着官毓秀，语气莫名不耐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我……”
“你懂什么？上嘴唇碰下嘴唇，什么话都说出来。怎么，我和妈不知道大把人求着给你家送礼，不知道你家不缺水果不缺礼吗？但为什么还要给你爸送？是觉得我们在充大头？还是怎样？”
“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出于好意，是吧？”
“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凶我！”
“这不是你一直嘴里叭叭个没停，不理你还来劲吗？是不是我不知道我爸住院，我不知道我家没钱？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送啊！穷，但也要面子，懂吗？特别是我还在跟你耍朋友！”
穷要面子，确实在充大头，但那也得分情况。
陈殷是官毓秀的男朋友，即便家庭遭遇变故，没钱了，但也总不能空手去为女方家长庆祝升职吧？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更何况他还打算去借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