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秘密雨巷3
林七下了楼，楼下乌泱泱多是人头，比楼上热闹多了。
虽然雨巷格外冷清，那都是拘于环境，外面黑色笼罩自然不会多逗留。室外遇见人都是匆匆赶路，室内才是主要的活动场所。
茶楼夜市，歌舞似火，与外界没有区别。
该热闹热闹，该睡觉睡觉。
林七走出门口，告别了茶楼。
墙上的钟不知走了几圈。
金珉隐约记得林七好像跟他说下楼吃点东西，但此时没有见到林七回来。金珉试图向她传话，结果是
没有回应。
跑了。
绝对。
金珉瞥了一眼钟，心里已经忍不住要把林七抓来狠狠训一顿。
她越发是不对劲了。从前她除了死读书什么也不上心，就算与人拌嘴都懒得回应一句，什么家国大事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现在，金珉似乎感觉到她有了什么任务和野心。
和符吉青梅竹马这么久，也从不曾去过符吉家--这潮湿落魄的雨巷，常年不见日照。
这会突然踏足此地，为了预言碎片吗？还是为了什么。
金珉拿起茶杯又放下，轻叹一声。
“大家都累了，都回去吧。”他缓缓道。
“金大人也好好休息。”金北附和着。
众人离开。
凤长老沉思，停住了脚步。
“金珉。寻找碎片的责任重大，意义非凡。为了保护我们的皇室的血脉，经过严格挑选的高级见习巫师才允许进入雨巷参与寻找预言碎片。且我们的计划那可是绝密。”
金珉是听出来了，凤长老这是变着法子说：
你家那位林七实在不该出现在这偷听。
凤老顿了顿：“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可是怎么交代？”
要是泄露出去了，该算林七头上吧。
“凤长老怎么如此担心，她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况且，刚刚我听尔等的汇报，你们的各种消息也只是猜测而已，根本就没用。”金珉靠在桌上，拎起来一个杯子玩弄着，神色毫不在意。
“凤老，诸位皇室们若是再这么吊儿郎当下去，我们作为长辈的可得想想法子，提高提高他们的志气。不然陛下出关一块碎片都没捞着，那可是要怪罪的。”金珉眯起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似乎早有打算。
“几大皇室家族确实没有以前的团结了......”凤长老点头。
“看来倒是陛下太仁慈了，把他们都惯坏了。”
凤长老把身体转正，面对着金珉，他沉思了会道：“金珉，你可是想到什么方法？”
“凤老不必担忧，我自有我的打算。”金珉躬身作揖，请了他出去。
金珉起身关了门。
一个诀咒从他嘴里升起，一串黑色的符文不断从他嘴里流出来，黑符文绕满了他的全身。
然后那些符文又缓缓散去，变成了一段流动的黑雾飘飘出窗户，窗户一开豆大的雨点毫不客气地冲了进来。黑雾瞬间被风打散，慢慢悠悠地与夜色融为一体。
雨滴哐哐一顿砸在林七的头上。
“嘶——”砸在头上的雨滴又冰又重，她连忙捂住头，整个身体像是被雷劈一样，全身上下像是被电流穿过。
小巷之中，两排屋子紧紧相贴，中间只能容纳一人通行。
停顿片刻后，她转身瞟了身后一眼又匆匆往前。
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追着她，追了一路。
林七毫无目的地乱走一通，她只感觉这条路越走越长，越走越远。
要不是家家户户都亮着灯，还能听见屋内隐约有谈话声。她还以为撞鬼了。
忽然，她抬头看着天空，天空深不见底。她感觉追着她的东西快要将她笼罩，无奈之下她窜进了一家小屋。
屋内壁火升起，架起的石锅煮着东西，正沸腾起水泡。
“奶奶有人来了！”一位小男孩从凳子上站起来，朝屋子里面喊。
一位老妇人手拿锅勺从里面出来，她上下扫了一眼前面的女子，愣是没想起来是谁。
林七连忙摆手，说明她的来意。
“大姐姐原来是迷路了。”男孩吸溜一口汤，笑盈盈说道。
“天这么黑，找不到路，太正常了。”老妇人拿起一个碗打了一碗汤，她用手巾擦干水递给了林七。
“我们这没有什么好东西吃，真是不好意思。”老妇人双手握在胸前敬了个礼：“虽然我这地方老破小，但起码是个避风的地方。”
林七顺势坐下，余光环顾四周。
这地，确实挺破的。几十平方的地，有一半堆满了杂物。
剩下的地方便是只能放下这方小桌了。林七动了动勺子，没有喝下去。
她面前小男孩碗里的只有一些清水米粒，而她还多了一些肉沫。她把碗往前一推，对那男孩道：“给你吃吧，我不饿。”
小男孩眼睛一转，把自己那碗一口闷喝了下去，接着便一溜烟爬上了阁楼。
阁楼咿呀一顿作响，灰尘洋洋洒洒飘下来。
老妇人喊了几声，上面便没了动静。
这小子，难不成是害羞了？林七尴尬一笑。
“姑娘，我看你气度不凡，是从帝都来的吧。”老妇人问道。
林七点点头没有否认。
最近因为预言碎片的事，雨巷涌进了许多前来“寻宝”的人。九州大陆疆域辽阔，各个地域的民风不同，穿着打扮自然也不同。
而帝都，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居住在此地的高官贵族们衣食住行都带着点金钱的味道。
林七从帝都而来，这也没什么好骗人的。
老妇人看到林七没有否认，眼睛立马亮着光。
未等林七说话，老妇人便麻利地给林七泡了杯茶，嘴巴又朝阁楼上方咕噜咕噜说了些什么语言，像是喊那小男孩下来。
小男孩一溜烟跑下来给林七端茶倒水，揉肩捶背，还亲昵地叫姐姐。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把林七吓了一跳。
不会是要坑钱吧。她手握着那杯茶，口干舌燥愣是一口没敢喝。
她怕被坑钱。
见林七拒绝了好意，老妇人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那小男孩又哒哒地跑回阁楼。
老妇人继续道：“风铃神的预言碎片，哪有那么容易找的到嘞。”她的话里带着某种口音，林七觉得熟悉却也没记起什么来。
老妇人断断续续：“我祖上以前是专门寻找预言碎片的，那小小的碎片握在手里一下子就碎了，太容易碎了......我小的时候啊，亲眼见到我父亲从指甲盖翻出一块碎片，那可是用针头挑了三天才拼凑出来的。”
林七凑近，听得忘我。
“预言碎片这么小？”
那岂不是找到的概率不大？林七惊喜。
若是预言碎片这么难找，就算找到了也会碎掉，就算碎掉了也拼不起来，那她还操什么心。
林七心里一阵狂喜。
老妇人嘬了一口茶，长吁一声，热气从嘴里吐出来。
“那是自然。”
“寻找预言碎片那可是族人的拿手活。”
老妇人认真道。
林七咽了下口水。
“那你祖上什么人，这么厉害。能告诉我怎么样才可以找到碎片吗？”
老妇人又嘬了一口茶，正要酝酿说一个很长的故事，停顿了很久。
林七把衣袍拉紧，但她感觉得到四周的空气似乎急剧下降。
“砰——”一声巨响从门外撞进来。
几秒之后，门被冲破紧接着一团黑色的雾气直冲而来。
林七跳起来把老妇人挡在身后。她手抓黄符，捻诀成盾，挡住了黑雾一击。林七被巨大的冲击打趴在地上，只见黑雾散开又重新化作一团。
原来是这玩意一直跟着她。
林七喘口气，青色符箓腾空而出，化作青丝把黑雾紧紧包围一团，接着那发着荧光的青丝越织越密，整个房间千丝万缕，密密麻麻铺满了青色的丝线，活脱脱一个盘丝洞。
黑雾霎时间被切割得粉碎。
没等林七乐呵一秒，那粉碎黑雾从“盘丝洞”钻出来，似千万根针向她们砸去。
林七心一抽，硬是放出丹田挡了一遭。
什么东西这么难缠？没有实体。
看不见摸不着，也不知道冲她来干嘛的。她记得她没跟谁结仇啊!
细针万箭齐发般穿过她的身体，她没有任何感觉。
细针无视了她的存在，继续向后进攻。
不是冲我来的？
她扭头看去。
老人跺了一脚，地板上瞬间塌陷。
林七一个不稳，结结实实摔在土里。被破开的木地板七零八碎朝那头刺去。
毫无作用，没有实体的雾气散了再聚，散了又聚。
直到一闪金光掠过，林七感觉到来了个活人。金珉放出一个诀咒，符咒淋了老妇人满身。
瞬间老妇人的脸变得扭曲，小男孩站在老妇人身后尖叫，眼睛里流出黑色的血，嘴巴不停地念着“奶奶。”
几秒之后，小男孩便化成黑色的水流淌在地上。
老妇人跪地求饶。
“西南一族，下九流之辈，居然胆敢毒害皇族。”金珉双手靠背，盛气凌人。
林七灰头土脸爬起来。
西南族……擅长蛊毒的西南人。
林七一惊，难怪这老妇人这么好心给她投喂吃的还附带额外服务。
敢情是想把蛊虫转移到她身上。
“对皇族有不轨之心，是死罪。”金珉缓缓道。
老妇人蜷缩跪着，拼命发抖。
“大人饶命，饶命。我不晓得她是皇族。我看她光鲜亮丽就以为她是个没文化的富商。”
林七低头看看自己。
我光鲜亮丽吗？
我看着没文化吗？
等等……这不是重点。
不是皇室就能随便毒杀了？
对非皇族有不轨之心，就不是死罪了？
林七疑惑地看看老妇人又看看金珉，不明所以。
“我哪里晓得嘛，哪个皇族会傻到一个人来这犄角旮旯之地。”
金珉撇了一眼林七点点头，一副很认同的样子。
林七：“......”
“我看你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在雨巷苟活了很长时间吧……活这么长时间也不容易，且让我送你一程，与你族人团聚。”
“别别别，你别杀她。”林七看着老妇人被他降维打击的那可怜样，说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罪不至死。你看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林七张开大臂，全身上下给金珉展示了一圈。
突然胳膊一阵刺痛，一条刺眼的鲜血从上滑落。
她连忙指着地上还在浮游的黑雾，向金珉眼神示意：你看，这唯一的伤，还是你给弄的。
“没人死，也没人......伤。如何定罪？”
重要的是，老妇人还没给她讲寻找预言碎片的秘密之法呢。哪能就给弄死？
“多谢姑娘给老妇求饶......”老妇人声音逐渐微弱，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可怜道：“害人并非我本意，不过身上蛊虫折磨难耐十几年实在是……忍不住。我看姑娘机灵，幸亏愣是没吃我的东西。”
“不然我良心确实也过不去啊。”
传说西南族人生来便被赋予天罚，禁止动用世间一切灵性力量。
在这九州中生而没有灵力的只有普世人和西南人。
普世人通过后天练习，尚且可以催动符箓，有的天赋异禀还进了神殿当官。
而西南族人浑身上下像是被锁了一番，如何折腾都取不了一丝一毫力量。
后来他们利用蚊虫造蛊养毒，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天下取得一丝生机。
后来不知怎么，他们被反噬了。唯有把蛊虫传到一个倒霉蛋身上，才能得到几日的安宁。
这惹怒了天下世人，人人避之不及。最终他们全都躲到了山里。
话说……
西南人已经消失很久了。
“也是可怜人。”林七嘀咕。
“你可怜她做什么？”金珉不紧不慢。
显然他不吃这一套，要杀要剐雷厉风行，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哄走的。
“哎，金珉你先别杀……她还没告诉我怎么找碎片……别！”
金珉背手向前飘了几步，他凝气成剑，向老妇人刺去。
同一时间老妇人肚子里发出一串低语。
剑碎。
老妇人周身翻起了密密麻麻的螨虫，嗡嗡的响声扰得人发晕。
眨眼之间老妇人躬身而起，身体拱成了山，脖子和手脚拔长了好几寸。
活脱脱一只怪异的人形蜘蛛。
螨虫像粉尘一样围绕在她周围护成了盾，继而螨虫飞尘又弥漫了整个房间。
林七头晕脑涨。
“雕虫小技。”金珉道。
千万张黄符从金珉身后涌出，符箓排列成线，把房子内剩下的空间裹了里里外外好多层。
一道亮金的火光燃起，顺着符箓燃烧起来。
霎时，屋内金色的火光冲天。
老妇人腹中发笑，她扭曲地在火中爬行。
煮熟的烂肉的味道弥漫，干柴烈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林七猛然发觉自己也在火光之中，连退几步险些摔倒。
金珉从身后扶住。
“知道害怕了？这火，护主。”金珉盯着前方，缓缓道。
林七幽怨地摸着还在阵痛的胳膊，心道：那黑雾怎么就不护主？
火焰直接把屋顶掀翻了，连同四壁。
刺眼的火焰照燃天空。
原本进入梦乡的雨巷热火朝天，烈火燃烧声。
人叫声，还有婴儿啼哭，乱七八糟的一阵叮叮咚咚。
“失火了！快逃！”
“这这这怎么回事！”
“那不是八姑家吗！？”
只见火焰逐渐熄灭，把周围一片烧没了，顺带连前后别家的院子烧了个精光。
不愧是万人之上的炼金师，在片刻中能把这土地碎成渣渣，啥也不剩。
林七看着地下一团灰烬，整个人提不起劲，泄气了。
金珉转头，冷冷的看着她，像是把她的心思看穿。
“怎么，你很想找到预言碎片吗？”
“当……当然。”林七下意识作答，又尴尬笑道。“作为皇族之人当然愿意为九州天下效力。”
金珉一步一步逼向她，一字一句皆是怀疑。
“林七，你到底怎么回事？”
林七一哆嗦，没敢看他。
好家伙，她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碎片不碎片这事，她也很不想管。
这时，一个人女人把衣服往身上套，还没穿好呢便急急忙忙跑出来查看一番。
“哟哟，八姑家没了，她人呢？！”女人眉头紧蹙，又不断担心地叫唤老妇人，她往被夷为平地的屋子左看右看。
原来老妇人叫八姑。
看样子女人跟老妇人是邻居，还是关系不错的那种。
那片土地被烧出了一个大窟窿，女人忍不住向前。
两秒后，女人诧然失声。
一根细丝似光一样闪过。
女人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头颅不断下降，直到被某个东西吞下肚。
无头的身体还怔怔立在原地，鲜血涌向脚底被土地吸收。
什么东西！？
林七全身一哆嗦，往金珉身后躲。
一直巨大的“蜘蛛人”从大窟窿里面钻出来，她满身血色与焦黑。
八姑没死！！
银丝径直穿来，金珉手挥刀挡，银丝落地。
第二次。两根银丝袭来，金铭凝神捏诀，金色的雾气腾空而起，把锋利的银丝挡住，巨大的冲击力把正爬上来的蜘蛛人弹射了好几米。
蜘蛛人的脆皮身体一块块啪嗒啪嗒掉落。
没等金珉换口气，蜘蛛人又显现。
刚刚掉落的，只是她褪去的壳。
“谢谢你，我背负这副臭皮囊上百年，终于是褪去了。”蜘蛛人原先沙哑的声音变得锐利几分。
她松了松筋骨，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年轻力壮。
金珉嘴角抽搐，心里狠狠在骂。
他以为致命一击，没想到给这蜘蛛人带来焕然一新的身躯。
话音刚落，十几根银丝绕成一个球。
一个高速运转的“飞刃”四面袭来。
金珉眼睛一眨，十几个飞刃就这么接二连三不间断而出。
接踵而至的是漫天飞舞的螨虫。
林七甩出符箓，还没发力便瞬间被撞碎。
这速度也忒快了！这是什么老不死的东西！！
螨虫缠绕了她周身，呼吸之间螨虫进入了她的五脏六腑，头晕脑胀。林七顺手扶住墙壁喘了口气。
前方，金珉与蜘蛛人斗得火星四射。
这时，凤长老也与几位长老赶来各显神通，把蜘蛛人弄熄了火。
五条烧的火红的铁链镶嵌在地，另外一头将蜘蛛人绑着。一个八卦阵将其镇住。
此时的蜘蛛人没了刚刚的怒火，反而正慢悠悠吐着丝。丝线吐了一地，跟普通的蜘蛛丝没什么区别。
“林七！！你没事吧!”符吉和他的父亲符昊司匆匆赶来。
“她身体吸入了大量的螨虫，一时无法清醒。不过我已让她服下了乌毒，等体内的毒虫渐渐脱落便能醒来。”金珉冷漠道。
对于金珉而言，如果不是死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关心不过是小题大做、神经过敏。
符吉没有理会金珉，拿出帕子垫在她的后脑上让她靠得舒服些。
“这些年雨巷还算太平，看来这个八姑蛰伏了许久。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搞出这样一摊乱子呢？”符昊司陷入沉思：“等会还是找其他居民问问，看看是否有人认识这位八姑。”
“不过，这事确实是我疏于管辖。”
符昊司作为居住在雨巷的皇族，自然承担起守护它的责任。
金珉挥手：“先想办法将这'巨物'停止生长，你没发现蜘蛛越来越大了吗？”
蜘蛛人以肉眼看不出的速度缓慢变大，不说不发觉。在他们说话之间，蜘蛛人似乎大了一圈。
她的四肢逐渐抵到了墙边，锁住她的五根铁锁显得越发渺小。
蜘蛛人用力扯动铁锁，五根铁锁相互牵制晃荡几下，发出沉闷的巨响。
皇族的阵法咒千变万化，并不是用蛮力可以解的，普天之下唯有设咒之人能解咒。
而下此锁咒的便是金珉。
“别白费力气了。”他道。
“周围的居民已经遣散了，都无大碍。除了有个人在逃跑的过程中摔倒，脚扭骨折了。”
罗晓婷姗姗来迟，向凤长老汇报。
“那个人已经叫医师去治疗了，都是小伤。”她又补充道。
“不过......她是在织布吗？”罗晓婷扭头往蜘蛛人那看。
地上的每一寸砂砾无论大小，它们之间都被蜘蛛丝链接着。
突然，蜘蛛人嘴巴一阵异响，地面腾空起高墙--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一时间，风云搅动。
众人下意识弯下腰凝神聚气。
“别慌！只是普通的蜘蛛网儿而已，只能吸附一些蚊虫。”符昊司直起身，发现蜘蛛网没有任何力量，动不了他们一丝一毫。
金珉颦眉。反复思考符昊司的话。
坏了！
金珉猛然扭头，林七已被吸附在蜘蛛网中。
蜘蛛人把林七从那张大网上扒下来，锋利的指甲嵌入她的脖子，直抵喉咙。
“一条宝贝性命抵我烂命一条，不亏吧。”八姑笑着，随着她的手不断变大，捏的力道越发变紧。
林七头晕脑胀，朦胧之中只听见微弱的人声。
血水顺着脖子缓缓流下。
她痛苦地叫喊了一声，感觉脖子要被折断。
“轻点轻点。”符昊司吓惨了，林七若是死在他的地盘，那他也别活了。
“八姑，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放我走，我要回蜀地。”八姑道。
“行行行，你先把人放下。”
他也不讨价还价，直接答应了。
八姑嗤笑一声，对符昊司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的到你说话吗？”
她缓缓看向金珉：“若是金珉大人不答应，便没人能解这阵法咒。”
符昊司给他递眼色：赶紧答应啊，先答应再说嘛。
“我从未被威胁过。”金珉冷冷道。
八姑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
“金珉。”八姑挑衅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当年金氏灭我族人，当年可是威风凛凛。如今只剩你一个，怎么看来焉了吧唧的咧？也是报应。”
“你不配喊我名字。”金珉依旧是冷漠的音色，黑色的瞳孔中翻起怒火。
金珉不记得她是谁，当年他跟随家族灭西南巫蛊人，一路追杀到蜀地。
少年的他就算踩过多少尸体，那只是罪人的尸体。
“西南一族本就是戴罪之身，当年明启巫帝大发慈悲让当时的西南族长护送预言碎片，可没想到你族人竟然私自窃取了最后一片预言碎片，碎片不全无法摧毁。以至于天下生灵涂炭，天灾不断，民间百姓流离失所。”
“你们西南一族也是罪有应得。”金珉道。
凤长老愤愤不平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九州天下还残留着你这个余孽。”
八姑轻笑，声音穿透每一寸空气。
“大发
慈悲？！真会睁眼说瞎话咧！金珉，当时你还是个小屁孩，懂个屁！你现在所知道的，不过是被篡改的历史。”
八姑滔滔不绝：“追踪术本就是我族苦苦研究的法术，那狗屁皇帝不过威胁全族的性命帮他找预言碎片。当然，西南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甭管吃荤的还是吃素的，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符昊司喊道：“你既然幸存着，还整出这幺蛾子干什么，好好赖活着享受余生不香吗？”
金珉挥手示意符昊司闭嘴。
“废话少讲。”
“你苟活在雨巷之中，如今却突然现身。说吧，到底有什么目的？”金珉语气不紧不慢，跟朋友闲聊天似的。
西南一族当年虽说私藏预言碎片，以至于生灵涂炭，犯下大罪。
但他们从始至终是胆小怕事，极端自私的人。
从那次以后西南一族内部便出现了矛盾，散的散，死的死。一个断代的种族，他们的力量根本不至于威胁到谁。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一直在密谋些什么吗？
八姑一顿，几秒之后才发话：“我不过是想下个蛊毒，这种低级的巫术她熬一熬便过去了。”
“奈何你却因此想要杀我灭口。”
八姑恶狠狠地盯着金珉：“算我高看你了金珉，你不过跟我一样，草菅人命的垃圾罢了。”
“你也配叫我的名字。”金珉眼睛布满血丝。
此刻林七的生命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八姑血口大盆，眼睛耷拉着周围镶着一圈黑眼圈，她摇摇头嘟囔：“看来她的命没什么用。”
金珉脚下一动，许多黑色的雾气腾空蒸发，雾气明明灭灭绕着金珉周身转动。
无人察觉。
忽然，有股力量从金珉身上卸下来，一下子钻到了土地里。
“啊。”一声惨叫。
八姑那张巨大的蜘蛛网四分五裂，七零八落，重重地砸在地
浓雾瞬间从四面散开，悄悄回到了金珉身上。
林七跌落在地，一阵温暖的力量将她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