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本杰明（7）
吃完这顿饭，本杰明和卡戴珊沿着太平洋海岸线散步去了。瑞克预测了一场风暴，结果迎接他的却是一场海啸。奥德丽实在怒火难平。瑞克单独和妻子坐在汽车里。好在有弗洛特在，妻子不便发作。他本来还可以多一点安宁的，可惜弗洛特把车开得比平时都快。
一到家，奥德丽就狠狠地抓住丈夫的肩膀，是他自己要娶一个比他还高的女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奥德丽不容分说地把他拖进客厅。
侍女绝对不会在这时去问主人们要不要咖啡，而是紧密陪伴着客厅门口的衣帽架。这次，用不着把耳朵贴在门上。咒骂声一直传到了厨房。
诸如“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的语句后面祭跟着诸如“你真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语句，随后而来的是“他又不是你的附属物….…”
“你就是个野心勃勃的强迫症患者…”
以及“你难道不为自己感到羞耻吗…”之类的语句，最后登场的是，“我要求你向他道歉”！
瑞克一直保持沉默。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反驳都是徒劳，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他用沉默把自己保护起来，摆出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同时留意妻子眼中是否已经涌出泪水。一般来说，她的眼泪下来，气也就消了。
当奥德丽从小圆桌上的银盒子里抽出一张纸巾时，瑞克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挺过来了。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歉：
“我不想冒犯他，我一点都没有想到乔治的慷慨提议会让他尴尬。”
“尴尬？他根本就是难受得要离开才行！你还想让我以为这个龌龊主意是乔治出的？”
“好吧，我也许是做得不够好。我过于心急了一点。我以为乔治提议他回到影视届，他会很高兴。”
“你不是做得不够好，我可怜的瑞克，你简直就是‘笨拙'的化身。而且高兴的人不是他，是你。只有你才会为他继续拍摄情景喜剧感到高兴。”
“听我说，奥德丽！本杰明总不能跟丢了魂似的，一直在家里晃荡下去吧？这场闹剧还要持续多久啊？”
“持续到他觉得自己准备好了为止。”
“他不再是他自己了，这一点连佣人都看得出来。你知道吗，有些风言风语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
“什么风言风语？是不是说她父亲不满足于儿子在空难中起死回生，还想要求更多？因为对他父亲这个可怕的自私狂魔来说，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通过儿子来炫耀自己，唯一的快乐就是看到众人为他儿子喝彩！你真是不可救药了！”
瑞克感觉到奥德丽正大踏步向自己走来。眼看着另一场更加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哈罗德赶紧改变策略。
“本杰明从来就是为影视而生的，我希望重返舞台会让他感觉好一些。直到聚餐时我才明白，一切还为时过早。等他一回来，我就向他道歉。”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道歉，而是一个父亲！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瑞克问。
“从他十一岁那年开始，他的父亲就变成了一个家庭教师，一个固执、有强迫症的家庭艺术教师。有哪一次你陪着他的时候，不是她坐在卧室前练习、你坐在旁边监督他的台词功力有没有变得更好？你们俩有没有真正地相处过，就像别的父子那样？比如说一起吃顿饭；比如说一起散步，听儿子聊聊他自己；又比如说花一个下午的时间陪儿子逛街，给她买件衣服什么的.….别费劲想了，瑞克，这种事情你从来就没做过。你们一起共同分享过的，只有演技与台词功底。这对他来说是可悲的，你听着也会觉得自责吧？你为什么不去营造一段真正意义上的父子关系呢？”
这颗子弹来得太过突然，完全在瑞克的意料之外，直接就打到了他的心上。瑞克跌坐在皮椅上，一脸茫然。这下，他没法再演了。
“也许吧。”他结结巴巴地说。
“也许什么？”
“也许我在某些方面做错了。”
“去掉在某些方面这几个字。”
“我该怎么办？”他叹了一口气。
“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
“啊？哦.…那.…我是带她去午餐、散步还是买衣服？”
“那你得去问他！”
瑞克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这几天都不再踏入本杰明的房间半步。
只是有一次，他朝虛掩的房门里看了看，确保一切都好。还有一次他进入本杰明的房间，是为了提议本杰明跟他一起出去走走。
奥德丽接受了现代建筑沙龙在纽约雅各布斯中心的开馆仪式的邀请。她给瑞克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他能趁她外出时，好好利用与儿子独处的时光。
瑞克选择了带梅丽去购物。
上车的时候，瑞克还特意问本杰明喜不喜欢逛街。没等他回答，他又亲切地加了句：新生活，新装扮。
自从回家以后，本杰明好几次都对自己的服装品位产生怀疑。在他看来，他衣柜里的衣服都特别古怪，穿起来既不舒适，也没韵致。
不过，他之所以接受瑞克的邀请，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很高兴能与他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瑞克请助理给他列了一张时尚服装店名录，并复印了一份给弗洛特。弗洛特把他们送到博比弗利中心，只要有钱，就可以在这条商业街买到当下最优雅的时尚单品。
这些店真是好得没话说。艾里斯•范•荷本的设计从各方面而言都无可挑剔，精美得令人室息。诺亚•拉维夫的植物纤维裙也是美轮美奂，独具风采。
“你怎么一件也不买呀？这已经是你试的第十五件了。”瑞克不安地问。
“我不知道，还没遇到让我动心的吧。我想要的跟这些不一样。”本杰明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父亲解释，只好对他说，他衣柜里的西装、衬衫以及各种各样古怪的衣服已经够多了，哪怕一年有八个季节，他都穿不过来。
他并不缺少衣服，所以更愿意去某个餐厅的露台坐坐，两人聊聊天。
“聊什么？”瑞克问。
趁本杰明去试衣间换衣服的时候，他给弗洛特打了一个电话，请他马上去格兰德维尔餐厅订一个露台上的位置。
“聊聊我的童年。”本杰明一边看菜单，一边回答。
“真是个奇怪的想法。”瑞克笑着说，“你的童年是你过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这是个视角问题。我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男孩？”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