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玖（4）：月之少女

世界：9797炽月

接着怪物站起来了，月玖也借着火光看清了它的身体。它一共有十条腿，前面和后面的两对很长，中间的三对很短，差不多只有后腿的一半，身上隐约有些甲壳的轮廓，火光缭乱，月玖难以看清细节。

怪物猛地扑上小女孩的胸口，用那两对长腿抱住女孩的后背和腰部，三对短足在女孩前胸抖动。它触碰女孩身体的一刹那全身发出煞人红光，然后释放出一个黑色的球体。黑色球体把怪物和小女孩包裹住，陷入地面消失不见。

月玖悄悄地站起来，环顾四周，寻找着其他怪物的身影。突然她心里再次冒出那个陌生的想法，顺着她的神经从心脏辐射到头顶和脚尖，就好像浑身通过电流一样。这个想法很强有力地影响了她，她的脑子里马上就只有一个词，那就是母亲大人。那个陌生的想法变得那么迫切那么焦急，不断呼喊着驱使着她去寻找那个她不知道是谁的人。

那些又是什么？水母么？

如同花朵一样的生物煽动着强壮的肉瓣，从高空中的火海里探出身体，陆续接近地面。它们通过粗壮的触角把地上的人和动物缠绕吞噬，那些飞龙则是继续喷射火焰释放黑雾，肆无忌惮地摧毁它们见到的一切。

月玖奔跑着，她前方的大地上突然爆出一只巨大的长虫，马路坍塌破裂，建筑支离破碎。而那条全身黏糊糊的长虫则离她越来越近，尖锐的獠牙层层绽放，变成血盆大口。月玖的心中顿时乱了阵脚，但是她感到另一个不属于她的思想，却异常冷静地控制着这副身体调转方向继续狂奔。

突然阵阵粉色光芒从高空中发射而出，巨大的月球从天顶现身，不断变大，像是从宇宙中不断接近这地面。强大的气流驱散了火焰的黑雾，那些怪物则在强光中顷刻间化为粉末随风消散。

一个少女的背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前方，少女的光影中有几条的巨大的尾巴不断摆动，银色的皮毛被月光浸染成粉金色。少女回头看向她，她清澈的眸子中洒出锐利的目光，直射入月玖的双眼。透过少女的目光，月玖只能看到一个清瘦的少年，而不是她自己的样子。

然后突然一切都亮起来了，她站在沙发前，满头大汗，嘴唇苍白，然后扶着茶几坐回到柔软的沙发去。就在这个时候，她感到背后有什么一闪而过。

这动静仿佛一阵风刚刚吹过，她回头张望却没看到任何人。等她在沙发上再次躺下，却发现有一杯绿茶不知何时放在她眼前，渺渺茶烟向着窗户飘散。

于是她走向窗户，除了那架坏掉的自行车以外什么都没看到。天空已经染上残阳的红金色，两颗月球斜倚在深蓝色长剑一般的云层之中，这意味着她已经睡了很久。

少女快步上楼换了睡衣再下来，走进卫生间，释放出凉水拍打脑门。然后她看着镜子里面那张沾满水珠的脸，没错，这还是她。然后绑起头发，这样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我一定是忙昏了头，她摇了摇头，擦拭着脸上的水珠。

她自信地欣赏着镜子里面年轻的自己，心中突然涌起一片莫名的希望。突然女孩消失了，镜子呈现出另外一幅她熟悉的场景，冒火的飞龙，浮游的水母和裂变的长虫，还有很多火海逃生的人，却没有那少女和月球。

看到这个和梦境如此相似的画面出现在自家镜子中，月玖受惊地捂住胸口。她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

她甚至觉得镜子就是一扇窗户，只要推开窗户走出去，那火和龙就会进来，而她就会就会重新置身这片火海中，然后真真正正地从什么地方掉下去，或者干脆被吃掉。

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还在，她迅速地看看走廊，没人，她关上门。

她决定小小地试探一下，她一直盯着镜子，轻轻地向前迈了一步，然后迅速地用一根指头戳了一下镜面。疼！她的手指被弹回来，不过这倒是证明了镜子依旧是镜子，没什么异样。只是里面的画面，逼真到快要把她吸进去。

月玖看了看四周，确定她还在自家卫生间里，然后推门探出头看了看父亲的书房，门缝中透出含着书香的灯光气息。

于是她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掩上门，再镜子时，已是那些再熟悉不过的拖把、水桶和她的浴刷了。

她甩了甩脑袋，再定睛一看，镜子里还是她一个人，就好像这里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月玖回到自己卧室，坐在那扇属于她的落地窗下，那里有绒毛很长的地毯，还有以前旅游买的白鲸抱枕，都是她最爱的。

还有那个相框，里面有一个满面笑容的女人，被一个表情严肃的男人搂着，他们旁边是月玖。照片里的女孩满脸都是灿烂笑容，那时的她曾几何时会想到，残忍的死神会提前眷顾她的人生呢？在照片的边缘，站着一个瘦高的大男孩，那是月洛，那时戴着黑框眼镜的他还有些青涩腼腆，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外面突然闪过一阵强烈的亮光，打断了月玖的沉思。

乌云在天空聚拢，雨越来越大了，伴随着闪电，祭奠着月玖心中的悲伤。她打开窗子，院落中的玉兰花香因为雨水而变得湿润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