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条船
许意遥将她与梁氏的五条协议告诉给赵小闲。
少年的眉头越蹙越紧，他声音有些沉了下去：“亏了。”
“第一条你应该提出要百分之七十的对外销售所得款项。”
许意遥刚喝进嘴的一口水“噗”的喷了出来。
“咳…咳…这么黑？”
赵小闲自然的接过水杯，替她顺背：“这不是正常的吗，药师研发出药物，一般开的都是这个价，甚至更高。”
许意遥心都在滴血：“我以为我开的价已经够奸商了，没想到还是被坑了。”
看见她懊悔不已的模样，赵小闲压下笑意：“你让利多，梁氏肯定会想要和继续合作下去的，这也是好事儿，不聊这个了。”
他面容严肃起来，开始讲述他被带铃兰带走之后发生的事。
许意遥与赵小闲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铃兰强行将兄弟俩分开带走，进行了一场名为聊天实为审讯的会谈。
赵小闲与许意遥对过口供，这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赵月章才是审讯的重点，小孩子撒谎是最容易被看破的。
但赵月章也很聪明，他将赵小闲与许意遥对的“口供”完完全全的复述出来。
铃兰几次尝试套话，小孩深知多言多错的道理，眼睛一闭，嘴一张就哇哇大哭，撒泼打滚一样也不落，让铃兰头痛不已。
“到后来……”
少年的唇抿了抿：“他们取来了刑具，我……”
“什么，他们对你用刑了？”许意遥惊呼出声，心里对梁氏的厌恶增加了几分，她猛然靠近少年，上手将他上上下下扒拉了一圈。
赵小闲艰难避开，他红着耳垂摆手：“没有，没有，他们还没来得及用就接到了那个什么梁老板的通知，我和月章都没事。”
少年的手捻着指尖，他说谎了，将近千伏的电流贯穿了他，如万根针扎过般的痛感仍停留在他的身体。
那时，濒临绝望的狰狞和生理性的泪水糊满了他的脸，明亮的白炽灯下，只有梁氏的那些人恶鬼似的的面孔。
昨天在许意遥睡着后，他不想打搅她，也不想让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神经的受损让他像是一条风干了的鱼，僵直的，不受控的身体，但他还是慢慢攒着力气一点点磨开绳结。
“哦，这样，那就好。”面前的少女似乎松了口气。
赵小闲望着她，她皱着小巧鼻子，脸上还有被褥的粉红压痕，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泪汪汪的，她正在喋喋不休的骂梁氏不当人。
明明都是很难听的话，但赵小闲却觉得格外悦耳动听，眼前的姑娘怎么看怎么可爱。
许意遥骂了一会，总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她对梁氏本来就没有好感，这下又在交易中吃大亏，她彻底被恶心到了。
“对了，那三副外附式装甲有你的和你弟的。”
群英学院有三类学生，第一类是觉醒者，第二类是械人，第三类则是拥有外附式装甲的权贵子弟。
群英学院中有一条鄙视链，觉醒者学生瞧不起依赖外附式装甲学生，有外附式装甲的学生则更瞧不起造价低廉的械人。
械人技术还不成熟，所以大多数没有成为觉醒者的少爷小姐都会选择另一条路——外附式装甲。
精良的外附式装甲极为昂贵，杀伤力极强，所以，只要拥有它，便能入学群英学院。
关于自己成为觉醒者赵小闲不知道幻想了多少遍，但外附式装甲是这个流民少年从未抱有一丝丝幻想的，太贵了。
有了它，他称得上一步登天。
赵小闲险些被这份惊喜砸晕，他呼吸急促，罕见的语无伦次起来：“我……我……”
最终，他还是狠下心回复：“让我先考虑考虑吧。”
不单单是因为他还不起这份人情，更重要的是，接下它，他与赵月章便与许意遥绑在一条船上了，荣辱与共，生死系于一人。
踏入权力争夺的漩涡是一件危险的事，赵小闲原本是期待的，但在只差最后一步时却迟疑了，他真的能带着赵月章在这汪浊水中活下去吗？
许意遥没有再劝他，只是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赵小闲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较为相熟的人，她是很看好他的，他聪明，隐忍，骨子里有着不符同龄人的狠辣。
或许因为稚鸟情结，她对他很有好感。她已经与梁氏结盟，又拟出“师父”这个强大的神医圣手身份，一个谎话需要无数个谎话去圆，以后的生活绝对不会太平。
许意遥怕死，更不愿意轻易送死，所以她现在需要的是可以交心的强大同伴，赵小闲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她将外附式装甲这个诱人的条件抛出，便是对赵小闲无声的邀请。
接，她予他锦绣前程，不接，她另选他人，就是这么简单。
许意遥也不再劝赵小闲，她转过身：“昨天实在对不住，你再去睡一会儿吧，今天我来做饭，做好了叫你。”
少女的背影单薄，但又挺的笔直，赵小闲却从中无端的看出了一丝落寞。
他几次想要张口挽留，最终还是轻手轻脚地合上了房门。
许意遥将梁氏赔给她的东西整了整，心中感叹，不愧是大家族啊。
她生活用品调味料和食品都是选的物美价廉的买，而梁氏赔给她的放眼望去都是贵的。
她将调味料拆封摆放到台子上，又摸出三个白瓷瓷的新碗冲洗干净。
想了想，许意遥决定做阳春面，简单又美味。
异世界的鸡蛋足有一个巴掌大，将它在碗缘磕开，“呲啦”一声打入橙黄的油锅中。
蛋的香味瞬间爆开，勾着人的味蕾，少女左手调低火，右手急急在蛋上撒上一层薄薄的盐。
翻面，捞出整整有那个足球大小的煎鸡蛋，少女手起刀落将蛋分成三份，又放回锅中。
开门，滚烫的水倒入锅中，下面。
许意遥趁着煮面的空隙给碗装调好料，等大火滚开又煮了几分钟，将面和蛋一起捞出放入碗中。
盛上鸡蛋高汤，撒上葱花拌匀。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看着黄澄澄香喷喷的面，许意遥小心的捧起它，眼眶酸胀的厉害，阳春面是她妈妈最拿得出手的手艺，只是，她再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