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它跟我说
自从我睡觉前发生那些事开始,白天我的时间也开始被它占据。
刚住院的时候医生给了我几张单子,我以为要以后医生带我去做单子上的检查,结果后来医生发现我一张没做,她才跟我说要我自己去做。
第一天还挺好,第二天也还行,第三天全部完成了。完成之后我就真正的无所事事了。
此时的我已经晋升为了半个老油条,知道了医院每天的安排与活动,会瞅准时机躲过一些不喜欢的过程。我还把连跪的游戏卸载了。因此我有足够时间来思考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明白,只清楚的感受到有一个微弱的信号想要和我的大脑连接,并且跟我说一些话。
在医生面前,我是那个总爱穿长裙的短腿小姑娘,乖张又懂事,坚强又乐观。但其实我还有另一面——短腿长裙的叛逆,乖张懂事后的不屑,坚强乐观的痛苦。
一个完完全全的假人——假娃娃。
我和医生笑嘻嘻地说我要去干嘛干嘛,保证我不会有事的,转过头表情就好像翻书似的翻了个面,并疲惫的叹了一大口气。
走在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循环着已经听了了几十遍的情绪纯音乐,不知道它是来自耳机还是来自大脑。
像苦情剧一样打开它的专属BGM,然后念白:
“这个场景,这个画面,我料想过。”
“我想,我人生尽头就是这样的地方。我知道我迟早会疯,但没想到会那么快…”
女主角念着。
这时候差一场雪。可惜的是,那么冷的冬天,这儿竟不下雪。
她只能抓一把寒风做伴。
如果下雪,她绝对会在雪地里睡着,一直睡着。
这时候她想起了很多,想起了那句话——“文字是最徒劳的”。
她也是徒劳的,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的。
逃不开的,认命吧。
它出现的时候我基本上是感觉不到的,但我身边的人感觉得到,说我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
我相信在这里它已经出现过了。至少我找到了它说的一句话。
我很害怕它,也愧对于它。
很多时候,我一做完低频,不管冬天的早晨如何的冷,我都会跑到楼下的草坪上吹风。和我在自家的小楼顶上一样。
有风的感觉,真好。
还是单曲循环。
情到深处,我问:“你还好吗?”
它没有说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
它好像告诉我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我听不到它的声音。
“我以前好像见过你。”我开始了自言自语。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这样?”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
我就这样一直问一直问。我感觉到它在回答我了,但我听不见。可每到最后我都泣不成声。
每天早晨,或是一整天,我就这样呆呆的坐在草坪的一块没用的石板上。后来坐不住了,我开始躺下,望天。
这里的天——没有我那个大山里的家蓝。
想家了吗?
不想,只是想天。你也想,对吗?
……
没有收到回答。但我知道答案。
你也想,对吗?
……
我就这样开始了跟它聊天。
很恐怖的,后来不知道是我成了她,还是她成了我。
或许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她整天以泪洗面,她想得到救赎。
我以前见过她。我在哪里见过她。
她是一只鸟——我记得,她是一只鸟——对,以前我把她叫做“鸟兽”!!
呵呵
“鸟兽”
我把她当做一只猛兽,防着她,扼杀她。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只是一只鸟,她用她那双有星星的眼睛告诉我什么。但每次她一出现我就很难受。
后来有人告诉我,她是一只鸟兽,她的存在就是扰乱我,吞噬我。
他让我不要放任她,让我囚禁她,扼杀她。
只要她si了,我就会心如止水,不易波动。
可笑的是我竟然相信他了。
于是,我将她囚禁起来,尝试扼杀她。
可她不si。只要她一在我困她的牢笼里挣扎,我就会痛不欲生。
而现在,在我的身体里,我成了最弱小的那个。
他们在讨论,在厮杀,在逼我做选择,而我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们就好像各路鬼神,用尽各种手段,好言好语的哄着,恶语相向的恐吓,或者给你编造一个世界,让你沉沦在里面……
而这些人,全部都是骗子!!
他们利用你最接受不了的现实攻击你,毁坏你还未成型的世界观…
将我脑海里初建的小世界砸个稀碎,而后顺势在这片废墟之上按照那本恐怖小说建起了一个恐怖世界。
东边有什么鬼怪,西边有什么鬼怪,毫不缺漏。而懦弱的我自然无法像主角一样过五关斩六将,每到一个地方就s无葬身之地。
我被困在了里面,出不来。
那时候,它说它是那只鸟兽。它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让我同情,并且愧疚。
它告诉我,它很痛苦,它想要解脱。
真的吗?
是我解脱,他们的狂欢吧。
所以…我还是被骗了…
呵呵。